宁妤看见姜佑程迎面走来，本能地想绕开。可对方却像早有预料，脚步一挪，精准地拦住她的去路，唇角那抹笑带着点玩味。
“不去安慰你男朋友？他好像气得不轻。”
宁妤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戏弄他很好玩？”
“还用耍？那个废物。”姜佑程低笑一声，目光落在她破洞裤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上，眼神带着挑衅，“他配不上你，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向前两步，声音压低：“曹承衍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
火因草味扑面而来，宁妤皱眉，后退几步：“关你什么事？”
姜佑程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疏懒模样：“确实不关我事。”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侧过头，丢下最后一句。
“对了，告诉他…”
“下次再敢在公共场合，炫耀他的战绩，我会让他连球都拿不稳。”
宁妤僵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憋闷许久的气。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手机在手心震动了一下，宁妤看到曹承衍三个字，只觉得反胃。
结果回去时，她看到了往台球厅走的曹承衍，以及他身后那个亦步亦趋的……林含怡。
台球厅里云雾缭绕。
宁妤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球桌旁，两人谈笑风生。
曹承衍察觉到视线回头，看到她时脸色一变，立刻与林含怡拉开距离，陪着笑快步过来：“妤妤？你怎么来了？”
“看你打球。”宁妤声音听不出情绪。
曹承衍很快就习惯性地叼起，动作熟练。
“掐了。”宁妤说。
曹承衍慌忙按灭，讨好地笑：“我又忘了…”
宁妤从高脚凳上轻盈跳下，拎起一旁的球杆：“我改主意了，教我打球。”
曹承衍立刻咧着嘴凑过来，凑上前来想要手把手指导，宁妤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你先示范一下。”
她尝试挥杆，白球在台面上歪歪扭扭地滚了一圈，撞上台边，连目标球的边都没蹭到。
林含怡在一旁掩嘴笑出声：“原来宁妤也有不擅长的事啊？”
姜佑程和几个朋友推门而入，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最终落在宁妤身上。
高阳飞的目光黏在宁妤身上，忍不住感叹：“卧槽，高预校花真人比传闻还漂亮……”
“曹承衍女朋友。”靳子航懒洋洋地接道，“之前晚会听过她唱歌，也很绝。”
姜佑程靠在吧台边，目光掠过曹承衍放在宁妤手上的爪子，他看着宁妤一次次挥杆落空，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他径直走过去，声音打破了那方天地的氛围：“握杆手势不对。”
姜佑程压根没理旁边的曹承衍，直接上手，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宁妤的手背，调整着她手指的位置，随即掌心覆上她的手腕。
宁妤能清晰地感觉到曹承衍几乎要喷火的视线，但她没有退开。
“腰，再低一点。”姜佑程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眼睛看着目标球，别分心。”
宁妤依言调整姿势。这一次，白球利落地击出，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目标球应声落袋。
“漂亮！”靳子航在一旁兴奋地吹了个口哨。
林含怡语气酸得能腌黄瓜：“衍哥，你女朋友学得真快呀～”
周围烟味越来越浓，宁妤感到一阵窒息。她把球杆往桌上一丢，声音冷淡：“不玩了。”
她蹲在台球厅门口，用冰凉的饮料瓶贴着发烫的脸颊，试图驱散那股烦躁。
姜佑程跟了出来，递到她眼前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
宁妤抬头的瞬间，天际的晚霞正好在他身后铺陈开，金色的光晕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轮廓。
“谢谢。”宁妤的声音因不适而有些低哑。
“为了男朋友来这种地方？”他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宁妤站起身，不想接话。
“值得吗？”他追问，目光锐利。
“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宁妤冷声回应。
姜佑程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巡梭，最终停留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那是她此刻不适的唯一证明。
宁妤眼底掠过一丝不耐，转身就走。
那天晚上，许星眠火冒三丈：“你居然为了曹承衍去那种地方？我之前怎么喊你你都不去！”
宁妤张了张嘴，刚想说“你觉得我真的喜欢…”，就被打断。
“不喜欢！你根本不喜欢曹承衍，你就是胜负欲太强！”许星眠一针见血。
宁妤沉默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自嘲的弧度。没错，她只是在和林含怡较劲。
这场持续已久的、无聊的较劲，始于一场莫名其妙的误会。
宁妤太过惹眼，第一周就成了论坛的焦点，又无意间接受了隔壁体委的表白。
事情从此变得俗套。林含怡不知从哪弄到宁妤兼职的照片散布出去，议论如潮水般涌来。
体育课上，宁妤在器材室堵住她：“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玩这种把戏。”
却被对方反锁在内。
宁妤摸了摸空荡荡的裤兜，体育课没带手机。她索性在落满灰尘的垫子上坐下，开始默数时间。
四十分钟后，来送篮球的男生刚打开门就愣在原地，门的声响让宁妤抬起头，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她对焦急的许星眠平淡地说：“器材室门不小心锁了。”
宁妤以为，那场器材室的插曲会就此翻篇。
可流言从不因人的意愿而停歇。它像滚雪球，裹挟着更多的恶意，越滚越大，最终重重砸回她面前。
刘洋把她叫到办公室，桌上摊着几张真假难辨的照片，甚至包括她不愿回顾的早期旧照……令人心底发寒。
她指尖发麻，却强自镇定地反击：“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几张来源不明的照片就揣测，这不像是您的作风。”
刘洋被堵得一噎，有些恼羞成怒地挥挥手：“你先出去！好好反省！”
宁妤回到座位，撕开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含进嘴里。
“刘魔头跟你说什么了？”许星眠转着笔问。
宁妤余光扫向前排正偷瞄这边的林含怡，冷冷勾唇：“没什么，让我好好听。”
傍晚，她在转角堵住林含怡，棒棒糖在舌尖转了一圈，塑料棍轻轻抵着脸颊，像是漫不经心的挑衅。
“你很无聊。”她声音不高，带着冷意。
林含怡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道：“那些照片难道不是你吗？我说错什么了？”
宁妤的目光落在她校服口袋里微微发亮的屏幕上。下一秒，她猝不及防地伸手，从对方口袋里掏出了那只亮着录音界面的手机，删除，动作快得让林含怡来不及反应。
最后，她留下警告：“没人想陪你演这种过家家的宫斗戏。趁我还愿意好好说话，到此为止。”
之后，林含怡表面安静了许多，暗地里却始终盯着宁妤，直到曹承衍出现，或许是这段关系拖得够久，让她按捺不住，又开始频繁地搞些小动作。
宁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却生不出半分波澜，这场无聊的戏码，该结束了。她突然想起姜佑程的话—“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的轨迹。”
她给曹承衍发了两个字：【分手】。
曹承衍开始一下课就往宁妤那里跑，可她总能避开他，从后门溜走，或者混在女生堆里快速离开。
“他又来了。”许星眠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宁妤。
宁妤头也不抬，继续整理书包：“走天台。”
“都分手了还纠缠什么，明明早就跟林含怡牵扯不清了。”许星眠一边抱怨，一边递过来一根棒棒糖。
宁妤推开天台的小门，语气冷得像深夜的风：“垃圾，就该和垃圾待在一起。”
结果刚出校门，就被其中一个“垃圾”堵了个正着。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一定改！”曹承衍语气带着卑微的哀求。
“分手了，林含怡就能光明正大陪着你了，你不应该开心吗？”宁妤扯出一抹讽刺的冷笑。
曹承衍怔住，脸色变了几变，原来她早就知道。见她转身要走，他情急之下拽住她的书包：“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松手。”宁妤厌恶地盯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真恶心。”
曹承衍脸色骤变，口不择言地低吼：“你他妈还说我恶心？你又算什么好东西？”
宁妤顿了一下，用力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身后，传来曹承衍踢向垃圾桶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