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姜凡觉得姜璃这女人肯定疯了。
但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她下的血本越大，也就意味着所图越大。
看来，帅府正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这般胡来。
不过，她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教学这种事，哪怕有名师指导，学生自己不成才，谁也没办法。
她怎么就那么自信？姜昊能够学好？能够复制他当年的成功？将帅府的存亡，寄托在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上，实属昏招。
狗急跳墙，也不过如此了。
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姜璃绝对不是这般愚蠢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来，以后得小心点了。
当下，还是报仇要紧。
净秽司，杂役院内。
夜香郎们忙活了一早上，正是饭点，每个人都在排队打饭，井然有序。
“滚开点，都他娘的滚开，王少来了。”
“瞎了你们的狗眼，居然敢不等王少，私自打饭？”
“……”
王彪领着几名小弟，嚣张跋扈，一来就将整个饭堂搞得鸡飞狗跳，前面几个打到饭的夜香郎，触了他的逆鳞，直接被踹翻在地，饭菜糊了他们一脸。
“不长记性的狗东西，好吃好喝的，先得王少用，王少用完，才能轮得到你们，懂吗？”
“还敢瞪眼？打！”
几个小弟跟得了甲亢似的，抡起拳头跟打沙包似的，几个夜香郎顿时被揍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求饶，不断磕头。
“王少饶命啊，我们就是太饿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啊，王少，我们新来的，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王少，坐！”
一名小弟搬来了椅子，另外两名小弟，赶忙扶他坐下，后面有人捶背，前面有人捏脚。
“桀桀……”
王彪小指挖着鼻孔，狞笑着将一颗鼻屎弹飞，“饿？那正常，大家都忙活了一早上，能不饿吗？今天这顿，我请了。”
两名新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王彪是个活菩萨，赶忙磕头感谢。
毕竟，这世道，老百姓连吃饱饭都是奢望。
“哈哈……”
殊不知，王彪那帮小弟戏谑狂笑，互相对了个眼神，就有人前去拎来了粪桶。
“唉！”
老人们唉声叹气，但凡这几年入净秽司的人，哪个没受王彪的欺负？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经历过这一幕。
士可杀，不可辱。
可他们是贱民百姓，混入净秽司，就是为了求一口饱饭，若不堪受辱，出去只能被饿死，或者被抓了壮丁。
“还愣着干嘛？给两位兄弟打饭啊！”
“哈哈哈……”
一众小弟嘻嘻哈哈，目光戏谑，当即有人拿了饭勺就往粪桶里挖了小半桶，“快点吃，王少请你们的。”
哄笑声更甚，响彻了整座杂役院。
甚至，有一些受害者也凑过来看热闹，踮着脚尖脖子伸长，生怕错过精彩画面。
好像，别人将自己经历过的苦难再经历一遍，能让他们心理平衡，精神爽快。
“这，这怎么吃啊？”
其中一名年纪小的夜香郎，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下一瞬就被摁进了粪桶里。
“怎么吃？就这么吃？香不香？哈哈……”
剩下那人见此一幕，吓得赶忙照做，都不用那帮小弟去命令他。
“贱骨头！还是姜凡那小子有意思啊，还能有点乐趣，你们啊，不行！”
对于不会挣扎的玩物，王彪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说起来，老子还怪想他的，没了他，这净秽司，少了不少乐趣！”
“是啊，王少，想当年，我们天天给那小子床上屙尿。”
“还给他的饭碗里放蛆。”
“最绝的，我记得有一次，他正在拉屎，我们将新收集的一桶癸水巾，全都泼在了他头上。”
“哈哈，那场面，我还记得呢，他整个人都被染成了红色人，跟怪物一样。”
“哈哈……”
就连其余的那些夜香郎，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也无比怀念姜凡，有那小子在，至少他们不用挨欺负。
平时心情不好了，还能欺负欺负他。
“可惜啊，那小子进了帅府。”有人愤愤不平。
“进了帅府也是个打杂的，冒牌货始终是冒牌货。”
“他不是一直惦记着他那姐姐吗？说不定啊，现在成了他姐姐的专用夜香郎，天天给她端屎送尿，外加倒癸水巾，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人群又开始新一轮的哄笑。
当真是，哥已经不在江湖，可江湖依旧有哥的传说。
“能给帅府大小姐端屎送尿，那也值了。”
其中一名小弟花痴模样，神色激动，“你们是没看见啊，那日大小姐来这净秽司，简直是仙女下凡。”
“对啊，我也看到了，那小子也真够运气好的，都在这儿六年了，还能被叫回去。”
另一名小弟感慨道，“要让我给大小姐倒一辈子癸水巾，我也愿意啊！”
“瞧你们这点出息。”
王彪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喝道，“还不去给老子打饭？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该死的姜凡，再让老子逮住他，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王彪骂骂咧咧，掏着牙缝，忽然，周围都变得静悄悄。
“发什么神经啊？都怎么啦？”
“王，王少，您看，谁来了？”
“嗯？”
王彪大惊失色，急忙起身望去，只见饭堂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与往日那个懦弱无能的夜香郎相比，他今儿个气宇轩昂，截然不同。
“哎呦喂，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我们的少帅回来了。”
王彪瞬间来了精神，招呼着大伙上前，尽情戏谑嘲弄。
“啧啧，还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的，这是又被帅府赶出来了？”
“你猜？”
姜凡笑而不语，意兴阑珊地看着他，“看来，这里还是老样子啊。”
“这二傻子，还神里神气的？”
王彪冷啐了一口，朝着姜凡脸上吐去，可他灵巧一闪，躲了过去。
“你总不该是想我们了才回来的吧？”
“哈哈……”
众人顿时再次哄笑。
“是啊，还真是有点想你，那帅府，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哈哈。”
没等姜凡说完，王彪就扯着嗓子大笑道，“哥几个，我说什么来着？这二傻子冒牌货，在那里就混不长久，人家真少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的衣服拔下来。”
王彪看得那叫一个眼馋，撸起袖子，跃跃欲试，“正巧，我最近少件新衣服呢。”
“好咧。”
一众马仔刹那间，把姜凡给围了起来，阴声大笑。
“冒牌货，你是自己脱呢？还是让我们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