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深处命锁一颤,墨辰猛地睁眼。
他盘坐在洞口石阶上,双掌覆膝,脊背如铁铸般挺直。那一瞬的波动极微弱,却像刀锋划过神识——凰云的魂力几近枯竭,赤月的气息仍在沉寂。他知道,里面已到生死边缘。
外敌若此刻闯入,便是万劫不复。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心浮现一道暗金纹路,那是玄墨麒麟本源精魄的印记。十日前,他在此布下三重禁制、七道预警符阵,自那之后,未眠一刻,未退半步。
第一日,三名散修结盟而来,自称“机缘共享”,话未说完便被他一眼震碎护体灵光,三人倒飞撞壁,口喷鲜血滚下通道。
第二日,魔道弟子五人持破阵符强攻,他半身化麟,尾扫如雷霆横击,整条甬道轰然塌陷,碎石封路,余波震裂三人经脉,当场毙命其二。
第三夜,有人以幻形术潜行,身形如烟,绕至背后欲偷袭。他不动,只冷哼一声,周身黑焰骤燃,那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焦尸坠地。
第四日至第六日,接连有小队试探,或投毒雾,或放傀儡,皆被他以神识锁定后一掌焚灭。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灵力消耗巨大,秘境阴气顺着经脉侵蚀,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灰黑色裂纹。
第七日深夜,寒风穿廊,一名老者踏月而至。
白袍玉带,腰悬执法令,气息如渊,渡劫修为无疑。
“奉宗门之命查证。”老者立于十丈外,目光穿透昏暗,“内中二人私启上古禁地,涉嫌盗取传承,速开洞门,交出人犯。”
墨辰未动,眼皮也未抬。
老者皱眉:“你可知阻挠执法,等同叛宗?”
墨辰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石:“此路不通。”
“找死!”老者怒喝,掌中凝聚一道青雷,正要出手,却见墨辰猛然抬头。
双目赤金,瞳孔如竖,额心纹路爆闪!
他右手按地,体内传来骨骼寸断般的闷响,随即一缕黑焰自心口窜出,缠绕右臂,鳞甲逆生,指尖成爪。
本命精魄,燃了一丝。
威压如山崩海啸般炸开,整座地宫为之震颤,石屑簌簌落下。老者脸色骤变,青雷溃散,脚步不由自主后退三步。
“你……不惜自毁根基?”
墨辰站起,一步踏出。
地面裂开。
“我不止会毁自己。”他低语,声如深渊回响,“也会拉你陪葬。”
老者死死盯着他眼中那抹疯狂,终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通道尽头。
第八日,无人再来。
但毒雾从缝隙渗入,被他一掌震散;机关傀儡自顶壁垂落,被他反手捏碎核心;九道遥祭符咒自远处引爆,他以残余灵力布下反震阵,将符力反弹,炸塌对方藏身洞窟。
第九夜,他靠墙而坐,嘴角溢血,指节发白。
怀里最后一枚护心丹取出,咬碎吞下。药力刚起,又有三枚追踪钉自暗处射来,钉入肩胛。他抬手拔出,钉尖泛绿,剧毒已侵肌理。
他冷笑,掌心火焰腾起,将毒素连同血肉一同烧尽。
第十日黎明,天未亮。
他重新盘坐洞口中央,衣袍破碎,满身伤痕,唯有脊梁不弯。
双眼闭合,神识却铺展百丈,任何风吹草动皆逃不过感知。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未结束。那些觊觎机缘的人不会死心,尤其是那天骄队长,绝不会放过这等时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
正午时分,一丝极细微的灵气波动自密室深处传来——平稳、绵长,不再紊乱。
固魂阵稳住了。
墨辰睫毛轻颤,紧绷的肩胛终于松了一寸。
他还不能倒。
里面的人尚未苏醒,命锁虽稳,但危机未除。他能感觉到,那股紫气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蛰伏。而外界,杀意仍在积聚。
他缓缓起身,抹去唇边血迹,重新盘膝而坐,双手覆于膝上,掌心朝天。
像一座碑。
镌刻在这段时光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脚步声。
整齐,沉重,带着金属摩擦的冷音。
七人列队走来,为首者披黑甲,手持断枪,正是天骄队长。他左臂缠着绷带,眼神阴鸷,身后四人皆负伤未愈,却个个杀气凛然。
“墨辰。”他停在二十丈外,声音冰冷,“让开。”
墨辰不答,连眼皮都未掀。
“我知道她们在里面。”天骄队长缓缓抬起断枪,“一个昏迷,一个耗尽魂力。现在,是她们最弱的时候。”
墨辰依旧不动。
“我可以给你机会。”对方冷笑,“退出这场局,我保你不死。”
墨辰终于睁眼。
目光如刀,直刺对方眉心。
“你试过被她一剑劈得吐血吗?”他声音低哑,“你试过站在她面前,连拔剑的资格都没有吗?”
天骄队长瞳孔微缩。
“她是我的主人。”墨辰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在守洞。”
他缓缓抬手,按在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上。
“我是在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