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未央宫的帐幔里只漏进一丝极淡的烛光。
萧清宴醒了，或者说他昨夜便没睡更为合适，身侧的女人呼吸均匀，显然还沉在梦里。
他支起上半身，借着那点烛光打量夕颜——她眉头微蹙，像是在梦乡里也有解不开的烦忧，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男人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峰，想替她抚平那点褶皱，刚碰到，她的眼睫就颤了颤，却没醒。
女人的肌肤在烛光下莹白似雪，泛着柔和的光晕，双颊恰似三月初绽的桃花，带了一丝承欢后的媚态。
萧清宴收回手，静静看着她。
帐外传来更夫打四更的梆子声，悠远而清晰。
萧清宴知道他该起身了，军机处的人卯时就要递牌子。
可他舍不得动，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女人白皙细腻的皮肤上，那上面的点点红痕，是昨夜他失控留下的。
萧清宴指尖在那些印记旁悬了悬，担心惊扰到休息中的女人，终究没敢再碰。
夕颜似乎被他的注视扰了，嘤咛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散在枕上，像一匹上好的墨缎。
萧清宴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忽然想起她的夫君——那个站在她身边时，她眼里会发光的男人。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
萧清宴动作轻缓的起身。
龙袍搭在床尾的架子上，洪公公在外间轻手轻脚地伺候着，见他出来，忙递上温热的帕子。“皇上，夕颜小姐还没醒？”
“让她睡。”萧清宴擦了把脸，声音压得很低，“日后这宫中只有朕的只有玉贵妃，宸国未来的皇后，没有夕颜小姐。”
洪公公愣了愣，随即躬身应下。
夕颜小姐如今还顶着臣子夫人的名头，皇帝却毫不避讳地将她接入未央宫宠幸。
瞧这情形，简直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晓，丝毫没有遮掩的打算。如此荒唐之事，恐怕也只有皇帝做得出来。
要是这事传扬出去，不明就里的人，肯定会觉得夕颜小姐莫非是狐媚子转世，不然怎能把皇帝迷得晕头转向。
也只有他们这些在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人心里清楚，皇帝对这位贵妃那可是掏心掏肺，然而这位贵妃的心思……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萧清宴换好朝服，又回头看了眼帐幔。
里面静悄悄的，想来还没醒。
他走到妆台前，目光扫过上面的物件——一支桃木簪子，一盒的螺子黛，最新款的脂粉，除了桃木簪子是夕颜的，其余的都刚才宫女送进来的。
有些过于寡淡了。
他记得夕颜偏爱张扬一些的浓色。
“去将私库中那几套西域贡品取来”
洪公公刚应下，帐幔里忽然有了动静。
夕颜翻了个身，身上的纱衣松垮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
萧清宴静静地站在榻边，凝视着女人娇憨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轻轻帮她盖好被子，随后低声向洪公公又仔细交代了几句，这才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
天刚蒙蒙亮，未央宫殿外的石阶上还凝着层薄露，洪公公提着食盒往未央宫走的身影，就被各处的值房太监看在了眼里。
“洪公公这是往哪去？” 勤政殿当差的小太监凑上来，眼尖地瞥见食盒里各种精致的点心。
洪公公没回头，只慢悠悠道：“取了点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为玉贵妃炖的燕窝和点心。”
话音刚落，身后的抽气声就没断过。
不过半个时辰，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从未央宫飞到了御花园，又从内务府传到了各宫的值房。
内务府的库房里，几个管事嬷嬷正翻箱倒柜。“快找找那匹云锦！皇上说了，贵妃要做新衣裳，得用最好的料子！”
李嬷嬷一边擦汗一边念叨，“说起来这玉贵妃是谁啊？怎么从前没听过这号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刚入宫便获得如此殊荣，直接入住未央宫，日后若诞下皇子，恐怕便是下一任皇后了。”
旁边的老嬷嬷接话：“谁说不是呢，新帝洁身自好，登基以来后宫一直空悬，从不近女色，谁能想到这位玉贵妃一出现，就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不仅直接在未央宫沐浴隆恩，就连日常起居都事事上心。”
石嬷嬷打断几人八卦：“小太监将皇上特赏的浮光锦送来了两匹，赶紧抓紧制作新衣裳。”
后宫顿时议论纷纷。
毕竟此前宫里一直冷冷清清，皇上却突然册封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为贵妃，而且照这情形，日后她还有可能成为皇后，怎能不让众人好奇？
若是运气好能被派去伺候贵人，那可就不一样了。每月光是月钱，就会比现在多出不少，要是把贵人伺候得舒心了，时不时再得些打赏，那日子可就滋润多了。
…..
“醒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夕颜还没来得及起身，腰就被牢牢箍住。
萧清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颈窝，呼吸间满满都是夕颜身上独有的馨香 。
“怎么不多睡会儿？”男人的吻落在她锁骨上，轻得像羽毛，却让夕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伸手想推开男人，躲开他的吻，却被男人单手把她双手按压在头顶的床上。
夕颜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男人的唇落在自己锁骨上，而后缓缓向上移动，直到夕颜呼吸不过来，才被男人放开。
“皇上怎么没去上朝。”躲又躲不开，打又不能打，夕颜索性放弃挣扎。
听到女人带着些闷闷的声音，萧清宴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低下头看向她。
那巴掌大的白嫩小脸写满憋屈，眼眶红红，模样又矫又俏，叫人忍不住想逗弄。
他忽然笑了，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开口逗弄：“在你这儿，朕不上早朝也无妨。”
“嗯。”夕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想到男人昨夜答应又还没实现的话。“皇上现在可以告知臣妾，关于夫君的事情了吧？
萧清宴看着她看了半晌，眼底的温柔慢慢沉下去，染上些微的阴鸷。“你就这样般喜欢他？”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在朕的床上一而再再而三提起别的男人，是对朕昨夜不满吗？”
萧清宴看着女人眼睛，那里曾有过对姜太后的孺慕，有过对她夫君的炽热，唯独没有他的半分身影。
夕颜不明白皇帝表哥到底在生什么气，只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她昨夜主动爬上龙床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若不是为了夫君，她又怎会出此下策。
夕颜毫不退让，直视男人的目光。
萧清宴手上松了力道，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翻身坐起，随手抓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给她看的资料，递给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