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气氛尚未完全散去,黑风城内便因总管钱粮的魏利魏先生捣鼓出的一个新花样,再次热闹起来。
魏利在城中心的校场旁,搭起了一座高台,挂起大红横幅,上书“黑风城首届‘勇武夺魁’大会”!旁边还立着一块醒目的告示牌,上面用歪歪扭扭却极具煽动性的大字写着:
“不论出身,只论拳脚!黑风城内,皆可登台!”
“最终胜者,赏金百两,龙血淬体丹一枚,匠作堂定制神兵一件!”
这奖励,不可谓不丰厚!尤其是那“龙血淬体丹”,乃是利用敖青之血辅以珍稀药材炼制,对淬炼肉身、巩固根基有奇效,可谓有价无市!消息一出,整个黑风城都轰动了。无论是军中渴望提升实力的悍卒,还是民间练过几手把式的游侠儿,乃至一些想碰碰运气的壮实猎户,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魏利挺着微胖的肚子,站在高台下,看着人头攒动的景象,脸上笑开了花,捻着不存在的胡须对身边的萧寒陵道:“镇守你看,这人气!既能激发士气,选拔人才,又能消耗掉些多余的精力,免得这帮小子闲出毛病来,一举多得啊!嘿嘿,这龙血丹和定制神兵做噱头,效果就是好!”
萧寒陵负手而立,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场面,也是微微一笑。魏利此举,确实有助于活跃城内气氛,增强军民尚武精神,他乐见其成。“魏先生有心了,只是需注意尺度,莫要闹出重伤便好。”
“镇守放心!老夫自有分寸,点到为止,有药师堂的人在一旁候着呢!”魏利拍着胸脯保证。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巧地挤开人群,蹦到了报名处前,声音清脆如黄鹂:“报名!我,紫璎,九品初期!”
负责登记的小吏抬头一看,是这位姑奶奶,手一抖,毛笔差点掉地上。周围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紫璎姑娘要参加?”
“她可是九品高手啊!这还怎么打?”
“完了完了,没戏了,奖品肯定是紫璎姑娘的了!”
紫璎得意地扬起尖俏的下巴,美眸流转,挑衅似的瞥了一眼站在萧寒陵身旁、面无表情的青凌,又扫过远处抱剑倚在墙角、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叶盛和李不悔。哼,让你们清高!这等出风头、还有实惠拿的好事,本姑娘当仁不让!
魏利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额头肉眼可见地渗出了冷汗。他千算万算,忘了算进这位小祖宗!紫璎虽然年纪不大,但天赋异禀,已是实打实的九品初期,更身负诡异的“真实剑意”,在场除了萧寒陵、青凌、叶盛、李不悔这寥寥数人,谁能是她的对手?让她上台,那不就是虎入羊群,这“夺魁”大会直接变成她个人表演秀了?那还选拔个屁的人才,噱头也成了笑话!
“咳咳!”魏利连忙小跑到紫璎身边,压低声音,陪着笑脸道:“紫璎姑娘,这个……您看,您身份尊贵,修为高深,这……这擂台主要是为了激励普通将士和民间好手,您下场,是不是有点……那个,有失身份?也起不到切磋进步的效果啊……”
紫璎柳眉一竖,叉腰道:“魏胖子,你什么意思?告示上白纸黑字写着‘不论出身,只论拳脚’,‘皆可登台’!怎么,我紫璎不是黑风城的人?还是你觉得我的拳脚不行?”
“不是不是!绝对没这个意思!”魏利急得直摆手,汗珠滚落,“紫璎姑娘您武功高强,谁人不知?只是……只是这……”他眼珠子急转,忽然灵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对众人高声道:
“诸位!静一静!经组委会……呃,就是老夫与镇守大人紧急研讨,为公平起见,避免出现修为差距过大、导致切磋失去意义的情况,现临时补充一条规则:修为已达‘九品’之境者,为示公允,鼓励后进,本次大会……不予参赛!”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啊?九品不能参加?”
“这……这摆明了是针对紫璎姑娘啊!”
“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不然谁打得过九品高手……”
紫璎一听,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指着魏利,气得声音都发颤了:“魏!利!你……你耍赖!出尔反尔!你分明就是怕我拿了头名!你个奸商!死胖子!”
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她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在萧寒陵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顺便压一压青凌那冰块脸的风头,结果这魏利居然临时改规则!简直岂有此理!
魏利缩了缩脖子,躲到萧寒陵身后,讪笑道:“紫璎姑娘息怒,息怒啊!这都是为了大会的公平性和观赏性嘛!您要想指点后进,可以在台下观战,适时点评一二,也是美事一桩啊!”
“你!”紫璎气得跺脚,美眸喷火,眼看就要拔剑了。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萧寒陵,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如同春风化雨,瞬间冲淡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他看着紫璎那副又气又急、张牙舞爪的模样,再想到魏利那急中生智、狼狈不堪的窘态,只觉得这场面实在有趣。平日里紫璎古灵精怪,常常让人头疼,今日总算也有人能让她吃瘪了。
“好了,紫璎。”萧寒陵忍住笑意,走上前,温声道,“魏先生此举,虽有些取巧,但初衷也是为了大会能顺利进行,让更多人有展示的机会。你已是九品高手,便在一旁为我们压阵可好?若有真才实学者,也需你这般眼力来甄别。”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和安抚。
紫璎看到萧寒陵居然笑了,更是又羞又恼,狠狠瞪了他一眼,委屈道:“连你也帮他!你们都欺负我!” 说罢,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跑到一边,抱起胳膊,撅着嘴,一副“本姑娘很生气”的模样,但那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擂台,显然并未真的离开。
萧寒陵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魏利使了个眼色。魏利如蒙大赦,赶紧宣布大会照常开始,只是九品高手不得参赛。
台下,青凌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仿佛这场风波与她无关。叶盛依旧靠在墙角,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喧嚣都是杂音。而李不悔,则不知何时已消失在原地,大概又回无成酒馆喝他的闷酒去了。对他们而言,这种层次的比试,确实如同儿戏,不值一顾。
擂台赛正式开始,没有了九品高手的“碾压”,比赛果然激烈和精彩了许多。各路好手各显神通,拳来脚往,呼喝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萧寒陵站在台下观战,目光扫过场上拼搏的身影,又瞥见一旁气鼓鼓却仍忍不住偷看比赛的紫璎,嘴角不禁又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黑风城的日子,有魏利的“算计”,有紫璎的“闹腾”,有青凌的“清冷”,有叶盛的“沉默”,虽然偶尔鸡飞狗跳,却也比从前那座冰冷的帝都,多了不知多少生机与……趣味。
只是,他眼角余光扫过远处空荡荡的墙角,心中微动。李不悔……还有那个神秘的苏全……这城中的暗流,似乎并未因这表面的热闹而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