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养殖场规模不小，后院连着一排猪舍。
角落里有个水泥砌成的操作台，旁边放着几个蓝色的大塑料桶，平时装猪血和内脏用。
腥臭味隔着老远就往鼻子里钻。
王老头在后面追，鞋都跑掉了一只，却根本拦不住此时发了疯的王国龙。
王国龙冲到那几个蓝桶前，苍蝇嗡嗡乱飞，桶里堆满了红白相间的东西。
他抬起手，不顾那令人作呕的滑腻触感，伸进桶里翻找起来。
终于，他找到了猪胃。
王国龙抓起旁边案板上的剔骨刀，手腕猛地发力，刀尖划破胃壁。
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未消化的饲料残渣流了一地。
而在那堆黄绿色的秽物中，还混杂着几块尚未完全消化的、带着皮肉的指骨。
王国龙双膝一软，跪在那堆秽物前，哭得撕心裂肺。
“小磊！小磊啊！我的儿子啊！”
陈淑芬看到这一幕，两眼一翻，整个人往后倒去。
跟过来的村民们也一个个脸色白了个彻底。
“造孽啊！猪真的吃人了！”
“天杀的！这也太惨了！”
王老头看着地上的残骸，明白瞒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我的乖孙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就让你去喂个猪，你怎么就掉进去了啊！”
他嚎了两声，眼角余光却往王国龙那边瞟：
“国龙啊！是爹对不起你！那天我说腰疼，让小磊帮我去喂猪，谁知道这孩子脚滑……掉进猪圈里被那群畜生给……我怕你伤心，怕你怪我，这才和你媳妇商量着编了个瞎话……我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陈淑芬在地上爬了两下，也跟着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村民们虽然觉得这老头不地道，但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毕竟谁能想到亲爷爷会害孙子呢？
意外掉进猪圈被猪咬死，虽然惨烈，但也说得通。
直播间里，网友们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很离谱，但农村好像确实有过这种事。】
【被猪吃了，太惨了吧。】
就在大家都快要信了这番鬼话的时候，手机里再次传来了宋清禾的声音。
“你儿子不是意外死的。他是被人杀了，尸体扔进绞肉机，然后喂给了猪。”
王老头腾地一下跳起来，“你胡扯什么？！你……你有什么证据？尸体都没了，你凭什么说是被人害的？”
“那我问你。王小磊今年十五，身高一米七五，就算是掉进猪圈，几头家猪能瞬间把他摁住？他连挣扎都不会？喊都不喊一声？这养殖场离邻居家不到五十米，他要真叫救命，谁能听不见？”
王老头眼珠乱转，嘴里结结巴巴挤出几个字：“那……那可能是他摔晕了！对！头磕槽上了，晕过去才被吃的！”
“摔晕了？巧了。”宋清禾嗤笑一声，“摔晕了还能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猪吃东西可不挑食，那胃里怎么连一小块校服布料都没有？剩下的衣服呢？鞋子呢？难道猪还学会了脱衣服再下嘴？”
直播间瞬间炸了锅。
【对啊！刚才鞋柜里的鞋都在！去喂猪能不穿鞋？】
【猪要是真吃了人，胃里肯定一堆布料碎片啊，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这分明是杀了人，把衣服剥了，尸体切碎了才喂的猪！】
院里一片死寂，只剩粗重的喘气声。
王国龙梗着脖子转头，视线越过看热闹的村民，死死盯在缩着背的王老头身上。
那双眼睛血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王老头被盯得发毛，缩了缩脖子，又猛地梗起脖颈，扯着嗓门嚷嚷：
“看什么看！都说了是意外！咋的，现在还想把屎盆子往你爹头上扣？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宁可相信外人都不信自己老子！”
王国龙没理会父亲的叫嚣，只是慢慢转过身，看向手机里的宋清禾。
“大师……你说小磊是被杀的……那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宋清禾挑了下眉：“你心里不是有人选了吗？”
人往往就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哪怕事实已经把脸打肿了，还得犯贱似的求一个确定的答案，好让自己那点可怜的侥幸彻底死心。
王国龙拼命摇着头，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土淌下来，冲出两道浑浊的印子：“可那是他亲爷爷啊。他……他没理由啊！”
“要是王小磊是撞破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才被人灭口的呢？”宋清禾打断他。
王国龙愣在那儿，脑子嗡嗡作响，一时转不过弯来。
宋清禾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比如，公公和儿媳妇，在光天化日之下，滚在了一张床上。”
这句话落地，威力不亚于在猪圈里扔了一颗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齐刷刷地落在王老头和瘫软在地的陈淑芬身上。
“卧槽！老王头和他儿媳妇？！”
“我就说这老不正经的平日里看陈淑芬就不对劲，那眼珠子恨不得粘人家身上！”
“这也太不要脸了！国龙还在外头拼死拼活赚钱养家，结果后院起火，给他戴绿帽的竟然是他亲爹？”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疯狂滚动，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字迹，密密麻麻地遮住了画面。
几十万在线观众，此时此刻，三观被震得稀碎。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我勒个去！这剧情走向是我没想到的！这是什么家庭伦理大剧？】
【日子国的剧情照进现实？太炸裂了！】
【怪不得！怪不得要杀人灭口！这是被儿子撞破了奸情，怕事情败露啊！】
王老头脸上的褶子直抽抽，暗红还没退，惨白就顺着脖子爬上来了。
最后一层遮羞布被人当众扯下来，连带着底裤都给扒了个干干净净。
“大家别信她！她就是为了博眼球！我和淑芬清清白白！”老头跳着脚骂，唾沫星子乱飞，却掩盖不住声音里的发虚。
陈淑芬跪在地上往前蹭了几步，伸手死死拽住王国龙的裤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仰着头哭嚎。
“国龙啊！我是冤枉的！老天爷看着呢！你常年不在家，我不辞辛苦伺候这一家老小，你怎么能信个外人都不信我？”
王国龙呆滞地低头，看着脚边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又抬头瞧着不远处那个跳脚咒骂的老头。
这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天是黑的，地是软的，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
那是他拼死拼活在外面赚钱养的家啊。
那是他最信任的父亲，最疼爱的妻子。
他们在他的床上翻云覆雨，被儿子撞破后，竟然联手把他的儿子……杀了？
“你……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王国龙颤抖着指向陈淑芬和王老头，突然捂着胸口，脸色瞬间由红转紫，眼球暴突，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就要往后倒。
“国龙！”
“哎哟！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