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学府大赛的报名名单,如同一道神谕,悍然砸在炎皇大陆的版图之上。
云竹。
两个字,同时出现在了新生赛与学府赛的名单中。
一人,战两代天骄。
一瞬间,整个大陆的目光被点燃。
赤焰雄心联盟,权力中枢。
无光办公室内,一道被阴影完全吞噬的身影指尖敲击着光幕,声音沙哑得让空气都在振动。
“让一个人,同时成为两代人的梦魇吗?”
“有意思。”
战神帝国,符文科技院。
半边脸颊被精密机械取代的研究员,嘴角咧开一个纯粹由金属与齿轮构成的笑容。
“风云海想把他捧上神坛,就要有接受众神审判的觉悟。”
“启动‘猎犬’计划。”
“我要他全部的数据,一个字节都不能少!”
北境,锡兰古国。
冰封王座上的雄健王者,猛地捏碎了手中的巨型兽骨酒杯,骨粉从指缝簌簌滑落。
“神话之资,主龙后裔。”
“传令下去,我古国的勇士,将在赛场上,用他的头骨,铸就新的荣耀!”
尚未开赛,云竹已然是全大陆的公敌。
……
议会市,浮空第七空港。
“云海方舟”号空艇的舱门开启。
属于这座钢铁丛林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冰冷,高效,带着金属与臭氧的味道。
高耸入云的摩天巨楼,表面流淌着瀑布般的数据光流,那是整座城市的神经脉络。
穿梭于楼宇间的磁悬浮轨道上,无数载具悄无声息地滑过,精准得像钟表里的齿轮。
祝南城的脸色如常,倒是燕峰显得有些不适。
“学院的船还真是难坐啊,头晕得很,一定是哪个妹妹想我得紧了。”
燕峰不是校队成员,却还是跟来了。
同行的还有许多同学,学府大赛期间,许多学员都会随行观看比赛。
云竹没有回答。
在他的精神感知中,这座城市的脉络是一幅摊开的三维星图。
而此刻,这幅星图上有三十七个红点,正死死地锁定着他。
十二道冰冷,来自城市安防系统,公事公办,却不带丝毫温度。
八道带着技术探针的金属锈味,来自战神帝国,充满了手术刀般的解剖欲。
五道阴冷如蛇,潜藏在建筑的阴影夹缝中,属于暗殿,那是捕食者锁定猎物的眼神。
剩下的,则混杂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来自四面八方。
队伍最前方,燕迟那冷漠的视线扫了过来,充满了警告。
云竹收回目光,神色平静如初。
仿佛他只是一个过客,恰好走在了风暴的中央。
云巅学府的驻地是一座议会市郊外的独立浮空岛,云雾渐次飘忽,风景独好。
燕迟的身影,却始终停留在云竹的感知范围内,不远不近。
这既是监视,也是一种变相的威慑。
云竹告别祝南城和燕峰,独自回到房间,金属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一只比尘埃更细小的【玉伶虫】,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将外界的布防图实时投射进他的脑海。
夜色如墨。
云竹盘膝静坐,呼吸平稳,整个人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面前的地板上,阴影忽然开始蠕动。
一团纯粹的、浓稠的黑暗从地面缓缓“升”起,在无声中构筑成一道没有实体的人形轮廓。
一双幽蓝色的魂火,在轮廓的眼眶位置燃起。
鬼天灵。
掌控者雷穹的化身。
“你比我想象的,更会惹麻烦。”
古老、威严的声音,并非从傀儡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云竹的意识深处炸响,如同神只的低语。
云竹睁开眼,平静地注视着这具足以让妖尊都战栗的神魔阶傀儡。
“麻烦,才能体现价值,不是吗?”
雷穹的魂火没有波动,那幽蓝色里是亘古的死寂。
“风云海想做什么?”
云竹言简意赅,将风云岛的内乱,“求源会”的布局,以一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受害者”身份,平铺直叙地陈述出来。
他没有丝毫隐瞒。
在这样的老怪物面前,任何隐瞒都是愚蠢的。
雷穹静静地“听”着。
良久。
“我给你的守护符,为何不用?”
那枚符咒,蕴含着掌控者的一击之力,足以扭转任何一次绝境。
云竹眼帘微垂,遮住了眸中的光。
“一张藏起来的王牌,才叫王牌。”
他声音很平。
“我与您的关系,是我手中最锋利的底牌,一旦暴露,它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您是一位精明的投资人,想必也希望自己的投资,能获得最高的回报率。”
这个回答,让雷穹魂火中那死寂的蓝色,终于闪烁了一下。
“很好。”
一个词,代表了认可。
“既然你选择走这条最危险的路,那就走到底。”
“大赛期间,拉格斯商会,会给你提供一切必要的情报支持。”
话音落下,鬼天灵的身影如融化的蜡烛,无声地沉入地面,消失不见。
房间重归寂静。
云竹却缓缓起身,走到了门前。
门外,走廊的阴影里,一道冰冷锋锐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锁定着这里。
燕迟。
他察觉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能量异常。
云竹没有开门。
他只是伸出手,五指张开,虚按在门板上。
一道由两万点精神力编织而成的无形屏障,瞬间将整个房间彻底笼罩。
那屏障之上,无数微小的空间符文生灭流转,将这片空间从现实世界中,暂时“抠”了出去。
门外的燕迟,只觉得自己的感知中,那个房间所在的坐标,突兀地变成了一个黑洞。
一个绝对的,吞噬一切信息的虚无。
他的气息停滞了。
片刻后,如潮水般退去。
……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阳光穿透议会市的灵能薄雾,洒在房间的露台上。
云竹睁开双眼,一夜静坐,让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没有起身。
他的视线,越过房间,落在门外广阔的露台广场边缘。
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
那气息,如月光般清冷,如丝绸般柔滑。
却又在那份柔滑之下,隐藏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凡世的,淡淡的神圣威严。
一个清脆悦耳,如同风铃在月下轻响的声音,在云竹脑海中响起。
“云竹,好久不见。”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