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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菌呓语”带来的信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众人濒临绝望的意识中激起剧烈却混乱的波澜。希望与毁灭交织的可能性,几乎要压垮他们早已不堪重负的精神。

鹿丸强忍着思维节点的灼痛和信息的冲击,试图将那段“呓语”中的关键词更清晰地梳理出来:“‘归零道标’是关键,但坐标丢失……‘缺失之味’是‘观测意向’的‘情感化载体’或‘概念性引信’……需要‘变量’(陆炎)与‘调和者’(宝宝)结合,作为‘观测锚点’与‘定义笔触’……对特定‘混沌沉淀簇’进行‘定向坍缩’,可能产生稳定的‘新生秩序基底’……但会引发不可控风险,吸引‘盛宴’或‘监视者’注视……”

他每说一句,众人心头的沉重就增加一分。这计划听起来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边缘赌命。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连移动都困难,如何去执行如此复杂且高风险的操作?

“陆炎……能醒来吗?”阿虏看着意识涣散、“混沌之印”布满裂痕的陆炎,声音沙哑。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陆炎的自我锚点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那点淡金色光尘更是黯淡得如同不存在。

冯宝宝摸了摸自己脊椎处那灼热紊乱的波动,又看了看手中依旧散发着稳定乳白光晕的“灰烬精华”石子,小脸上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宝宝……不晓得该咋个做……那个‘缺失之味’……是啥子嘛?”

“灰烬精华”的光晕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困惑,微微荡漾,散发出一丝更加宁静、包容的气息,试图安抚她。

戴莉昏迷不醒。小松只是恐惧地缩在医疗舱旁。

绝境之中,连执行计划的最基本条件都不具备。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绝望中,鹿丸那因过载而迟钝的思维节点,忽然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与环境迥异的“规律性信号”。

那信号并非来自同伴,也不是来自周围的“法则光点”或“凝滞结构”。它似乎……源自他们此刻所在的这片“沉淀区”本身?更准确地说,是来自脚下那如同“海床”般的、承载着无数法则光点的混沌“基底”?

这信号非常微弱,时断时续,且带有明显的“周期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指向性”?就像……某种古老的“地脉脉搏”或“信息潮汐”?

鹿丸立刻将残存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这个异常信号上。他发现,这信号的“周期性”似乎与他们刚才遭遇“活化”攻击后,周围混沌环境压力的细微起伏变化……存在某种隐约的“同步”?

难道……这片“沉淀区”并非完全“惰性”和“随机”的?它内部存在着某种规律性的“脉动”或“循环”?而这“脉动”,可能与那些“古菌”的存在,甚至与“归零道标”的线索有关?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形成:也许,“古菌”并非孤立的信息记录点,而是这片“沉淀区”某种“底层生态”或“信息网络”的一部分?它们的“呓语”,或许并非随意散播,而是遵循着这种“基底脉动”的节奏,在特定的“相位”或“节点”才会释放出特定的信息?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刚才捕获到的那段关于“归零道标”和“缺失之味”的“呓语”,可能并非偶然!而是因为他们恰好在这个“脉动”的特定“相位”,靠近了那个特定的“古菌”光点!

那么,顺着这种“基底脉动”的“指向性”,或者寻找更多处于类似“相位”的“古菌”,是否有可能……拼凑出更完整的线索?甚至……找到那丢失的“归零道标”坐标?

这个想法让鹿丸的精神为之一振。虽然依旧渺茫,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可能的、不需要立刻让陆炎醒来或冯宝宝完全觉醒的具体行动方向!

“有……发现……”鹿丸艰难地将自己的推测,连同对那微弱“基底脉动”信号的感知,传递给了尚有一丝意识的冯宝宝和阿虏。“这片地方……有‘心跳’……跟着‘心跳’走……可能……找到更多‘古老声音’(古菌)……或者……别的线索……”

冯宝宝虽然不太理解“脉动”和“相位”这些概念,但她对“规律”和“指向性”有着本能的敏感。她立刻将“味觉权柄”更加专注地“沉入”周围的混沌介质中,尝试去“品尝”鹿丸所说的那种“基底脉动”的“味道”。

起初,只能感受到一片混沌的“厚重”与“沉寂”。但当她屏息凝神(意识层面),将权柄感知调整到最细微的频率时,渐渐地,她真的“尝”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如同深海潜流般的“律动之味”!那味道难以形容,非冷非热,非甜非苦,更像是一种……“有节奏的空白”或“结构性的虚无”?

她努力记住这种“律动之味”,然后尝试用它作为“参照”,去重新“品尝”周围那些悬浮的“法则光点”。果然,她发现,不同光点散发的“滋味”,似乎会随着这种“律动”而发生极其微妙的、周期性的强弱变化!有些光点在“律动”的某个阶段“味道”会变得特别清晰或活跃,有些则会变得晦涩或沉寂。

而刚才发出“呓语”的那个散发着“空白包容”气息的细小光点,此刻正处于“律动”中一个相对“活跃清晰”的相位!

“真的……有‘心跳’!”冯宝宝惊讶地将自己的发现反馈回去。

阿虏虽然感知不到这么细微的东西,但他选择相信鹿丸和宝宝的判断。“那就跟着这‘心跳’走!总比在这里等死强!”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了右臂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不急……先……恢复一点……”鹿丸劝阻道。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盲目移动只会加速崩溃。“等……这个‘心跳’的‘平稳期’……压力最小的时候……再走。”

他通过共享的感知,引导冯宝宝去捕捉“基底脉动”中那些相对“平缓”、“压力低”的“相位节点”。同时,他自己也竭力维持着思维节点的最基本运转,尝试推算出下一个“最佳移动时机”可能的大致方向和距离。

在这段被迫的等待和“聆听”中,众人开始利用这“相对平静”的环境,尝试进行最基础的恢复。

阿虏引导着美食细胞的力量,以最缓慢、最不消耗精神的方式,修复着身体的其他普通创伤,并尝试用意志力强行压制右臂“概念伤口”的剧痛和侵蚀感,虽然效果甚微,但至少能让他保持基本的行动力。

冯宝宝则努力平复脊椎处“调和者凭证”那紊乱灼热的波动。她将“灰烬精华”的乳白光晕更多地引导向脊椎区域,那股极致宁静与秩序的气息,如同清凉的泉水,缓缓渗透,让那狂躁的波动逐渐平息、稳定下来,甚至变得更加“凝练”和“深沉”了一丝。她对“味觉权柄”的掌控,也在这种对“基底脉动”的持续感知中,变得更加精细和“深入”。

鹿丸的思维节点则在“宕机”边缘反复试探后,终于稳定在了最低功耗的“监控与基础分析”模式,不再进行高负荷运算,只是持续跟踪“基底脉动”和环境变化。

戴莉依旧昏迷,但灵性枯竭的可怕进程似乎因为环境的相对稳定而暂时停止,没有继续恶化。小松在恐惧稍微平复后,也开始检查医疗舱的状况,确保维生系统还在最低限度运行。

至于陆炎……

在众人尝试恢复的这段时间里,他那濒临崩溃的“混沌之印”和涣散的意识,似乎发生了一些无人察觉的、极其微妙的变化。

由于“混沌之印”受损严重,其对外释放的、用于开辟“缓冲场”的波动几乎停止,这使得陆炎的“意识体”与周围“沉淀区”的混沌“基底”和那些悬浮的“法则光点”之间,失去了那层薄弱的“过滤”与“定义”。

于是,最原始、最“纯净”的混沌信息流,以及附近一些相对“温和”、“惰性”的法则光点散发出的微弱法则气息,开始直接地、缓慢地……渗透进他那布满裂痕的“混沌之印”,触及到他意识的最深处。

这种“直接接触”,对于正常的意识而言是致命的。但陆炎的“混沌之印”本身就是在混沌中“野蛮重生”的产物,其核心深处那点“变量”光尘和灵魂执念锚点,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且“异常”。

那些渗透进来的、最原始的混沌信息,非但没有立刻将他同化,反而像是在某种极其晦涩的层面,与他“混沌之印”中那些代表着“凋零归流”、“谬误折叠”、“混沌适应”的纹路,产生了极其缓慢、极其深层的……“共振”与“滋养”?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最细微的渗水。

而那些“温和”的法则气息,则如同零星的“养料”或“修补材料”,被“混沌之印”无意识地、极其低效地捕捉、分解、尝试“融入”自身那破损的结构中。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枚被放置在医疗舱顶、状态诡异的“源质之种”,其内部那驳杂光晕的流转,似乎也因为与陆炎“混沌之印”的靠近(尽管陆炎昏迷),以及周围“沉淀区”特殊环境的共同影响,而变得更加……“内敛”和“深沉”。它不再散发不稳定的波动,反而像一颗进入“深度休眠”或“内部剧变”的卵,静静悬浮,只有最核心处,偶尔会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翠绿、暗红以及一丝新生的、奇异色泽的微光。

时间,在这种缓慢的恢复、等待和无人察觉的细微变化中,一点点流逝。

终于,鹿丸和冯宝宝同时感知到,“基底脉动”进入了一个相对漫长而平缓的“低潮期”。周围的混沌压力降到了进入“沉淀区”以来的最低点,那些悬浮的法则光点也大多处于“沉寂”状态。

“就是现在……向……‘律动’感最强的方向……”鹿丸用尽力气,发出了行动指令。

阿虏深吸一口气,用左手(右臂几乎不敢用力)将依旧昏迷的陆炎小心地背起。冯宝宝背起昏迷的戴莉。小松推起医疗舱。鹿丸用自己的意识,勉强为队伍指引着大致的、沿着“基底脉动”最强“流向”的方向。

他们再次开始移动,速度比之前更加缓慢,更加小心翼翼,如同在雷区中蹑足而行。

这一次,有了对“基底脉动”的感知和“相位”的把握,他们成功避开了好几处感知中“味道”在“活跃期”会变得“危险”的法则光点区域。虽然行进艰难,消耗巨大,但至少没有再遭遇突如其来的攻击。

在这缓慢的“循脉而行”中,他们逐渐深入这片“沉淀区”的腹地。周围的“凝滞结构”变得更加巨大和复杂,有些如同由无数发光藤蔓缠绕而成的巨树根须,有些则像是层层叠叠、记载着无尽信息的发光书页堆积而成的山峦。空气中弥漫的法则“回响”也变得更加密集和清晰,虽然大多仍是无法理解的碎片,但偶尔能捕捉到一两个熟悉的词根或概念,与“火种”、“秩序”、“混沌”、“观测”等相关。

冯宝宝的“味觉”导航和鹿丸的“脉动”追踪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他们开始有意识地靠近那些在“律动”特定“相位”时,会散发出与之前“古菌呓语”相似“空白包容”或“信息记录”气息的法则光点或小型结构。

果然,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他们又陆续捕捉到了几段零碎的“古菌呓语”片段:

“……‘归零道标’非实体坐标……乃‘混沌沉淀簇’的‘特定共振频率集合’……需以‘缺失之味’为引,于‘脉动’的‘归零相位’激发共鸣……”

“……‘变量’为‘观测之眼’……‘调和者’为‘定义之手’……二者需在‘道标共鸣’时达到‘深度同调’……”

“……‘新生秩序基底’的性质……取决于‘观测意向’与‘混沌沉淀簇’的‘原始倾向’交互……”

“……警告记录:曾有实验体在‘定向坍缩’过程中……被‘混沌意动’反噬……化为‘活体谬误’……或……被‘上位观察者’提前‘收割’……”

每一段碎片信息,都让他们对那个疯狂的计划多了一分了解,也多了一分恐惧。计划的具体步骤越来越清晰,但其中的风险和不确定性也暴露得越来越多。

他们需要找到那个特定的“混沌沉淀簇”(可能是一个庞大复杂的法则聚合体),需要在“基底脉动”的某个叫做“归零相位”的特殊时刻,由冯宝宝以“缺失之味”为引,激发“道标共鸣”,同时要求陆炎(作为变量)与冯宝宝(作为调和者)达到“深度同调”,以此作为“观测锚点”和“定义笔触”,对这个沉淀簇进行“定向坍缩”,从而可能产生“新生秩序基底”……

而这一切,都可能在过程中引发混沌的“意动”反噬,或者提前引来“盛宴”或“监视者”的注视。

每一步都充满未知,每一个环节都可能致命。

“我们……真的要做这个吗?”小松推着医疗舱,声音颤抖地问。他虽然不懂细节,但那种弥漫在意识链接中的沉重与恐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

没有人回答。阿虏只是沉默地走着,眼神凶狠而决绝。冯宝宝咬着嘴唇,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决心。鹿丸则是在疯狂地计算着所有已知信息的关联性,试图拼凑出一个更完整的“行动路线图”和“风险评估”。

他们还有选择吗?回去?上面是“清道夫”猎杀和可能已沦为陷阱的“炉心”。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混沌彻底同化或遭遇其他未知危险。

前进,执行那个九死一生的计划,似乎是唯一理论上存在“生路”和“希望”的方向,尽管那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这种沉重的氛围中,他们跟随着“基底脉动”的指引,来到了一片异常的区域。

这里不再有无数悬浮的光点,也没有巨大的凝滞山峦。眼前是一片相对“空旷”的混沌空间,而在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难以形容的“东西”。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物体。它更像是一个“概念”或“现象”的具象化——一团不断缓慢旋转、内部似乎有无穷层次折叠的、呈现出一种极致“非色彩”(仿佛吸收了所有颜色又呈现为绝对灰暗)的……“漩涡”?或者说是“奇点”?

它没有散发强烈的能量波动,也没有明显的法则气息外泄。但所有人在看到(感知到)它的瞬间,灵魂深处都传来一种本能的战栗和……吸引。

那是一种“终结”与“起始”并存、“虚无”与“无限”交织、“绝对静止”与“永恒运动”矛盾统一的……诡异存在感。

冯宝宝的“味觉权柄”在接触到它的瞬间,几乎停滞!她“尝”不到任何具体的“味道”,只感觉到一种极致的“空白”与“包容”,仿佛那就是“味道”本身得以存在的“背景板”或“容器”。

鹿丸的思维节点疯狂报警,提示前方存在无法解析、逻辑矛盾的“高维信息聚合体”,建议立刻远离。

而他们一直追踪的“基底脉动”,在这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仿佛所有的“律动”,其源头或汇聚点,就是眼前这个诡异的“非色彩漩涡”!

“这……这就是……‘归零道标’?”阿虏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还是……别的啥鬼东西?”

鹿丸死死盯着(感知着)那个“漩涡”,脑中飞速回忆着所有“古菌呓语”的碎片。“……‘归零道标’非实体坐标……乃‘混沌沉淀簇’的‘特定共振频率集合’……”难道,眼前这个,就是那个需要以“缺失之味”引发共鸣的……“特定混沌沉淀簇”?那个“道标”本身?

而冯宝宝脊椎处的“调和者凭证”,在此刻,前所未有地、剧烈地搏动起来!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又像是在发出强烈的预警!

她手中的“灰烬精华”石子,乳白色的光晕也变得异常明亮和……“活跃”?仿佛在渴望,又像是在恐惧。

医疗舱顶,那颗进入“深度休眠”的“源质之种”,也似乎被这“漩涡”的存在所扰动,表面那驳杂的光晕开始不规律地闪烁。

就在这时,鹿丸和冯宝宝同时感知到,周围的“基底脉动”,正在发生某种规律性的变化,逐渐向着一个更加低沉、更加“内敛”、仿佛一切都要归于绝对静止的“相位”过渡……

“‘归零相位’……要来了……”鹿丸的声音在意识链接中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凝重。

而他们身后,那枚“源质之种”的闪烁,突然变得急促而不规律起来,其内部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这即将到来的“归零相位”和眼前的“非色彩漩涡”所……“唤醒”?

绝境的最终舞台,似乎已经悄然搭好。

计划的执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来到了必须立刻做出抉择的临界点。

是冒险一试,赌上一切,在“归零相位”到来时,由冯宝宝尝试以“缺失之味”激发共鸣,并祈祷昏迷的陆炎能在关键时刻产生“同调”?

还是立刻后退,放弃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在混沌中继续漫无目的地漂流,等待未知的终结?

抉择的痛苦,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只有那“非色彩漩涡”在无声旋转,“基底脉动”在向着最终的“归零”滑落,“源质之种”在发出不详的闪烁。

而远处,混沌的深处,似乎有什么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东西,因为这“归零相位”的临近和“源质之种”的异常,缓缓地……“转动”了“视线”。

最终的倒计时,无声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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