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平日里,易忠海经常看见胖子往小仓库搬东西,以为那里已经派上了用场。
实际上,自从那些东西放进小仓库后,小寡妇们早就不在那充满异味的地方胡闹了,早已换了新去处。
易忠海思来想去,觉得还不能马上彻底跟贾家断了联系,便陪着贾张氏往小仓库走去。
两人刚走没多远,刘海钟就从墙边窜了出来。
自从昨天撞见易忠海和贾张氏私下会面后,刘海钟今天就一直找机会盯着他们。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没听全,只隐约听见“小仓库”
三个字。
刘海钟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再一看两人的方向,瞬间浑身发麻。
“老易这人,口味也太重了吧!”
“哎呀!”
“不行,得赶紧的,再晚点他们可就完事儿了!”
自打被撤职,刘海钟就一直琢磨着报复易忠海,如今抓住机会,他立刻兴奋起来。
他一路小跑,直奔保卫科。
王科长和手下正准备吃午饭,见刘海钟急匆匆赶来,连忙放下饭盒。
“刘师傅,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有人在小仓库乱搞!”
“哦?这不是常有的事吗?互相体谅一下嘛!”
“可这次是易忠海和贾张氏!”
“什么?谁?”
去年贾张氏那一通闹腾,可是把保卫科得罪得够呛。
真要算账的话,人事科那点麻烦都算轻的,关键是后来棒梗偷醋被抓,贾张氏带着他当着杨厂长的面,把保卫科的人挨个儿骂了一遍。
正因为如此,杨厂长最后才松口,给贾家母子安排了个工作。
今年贾张氏倒是安分不少,王科长一直没找到机会治她。
现在听说她被抓到把柄,王科长比刘海钟还要激动,立即喊道:“抄家伙,跟我上!”
王科长一声令下,那群保卫员立马扔掉饭盒,嘻嘻哈哈地抄起家伙,气势汹汹地冲向小仓库。
刘海钟在后面看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老易啊,老易!”
“这回看你怎么收场?撤我职?哼!”
“不行,我也得去凑凑热闹!”
保卫科倾巢出动,还带着家伙,这等阵仗可不常见。
路上不少人瞧见这架势,连饭都顾不上吃,纷纷跟上去看热闹。
就连李锦年也忍不住好奇,摸了摸鼻子,跟了过去。
没过多久,几乎全厂的人都聚到了食堂附近。
食堂主任一见这阵势,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凑上来问:“王科长,老王,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科长板着脸问:“小仓库里的咸菜和臭酱,是你放的?”
食堂主任茫然地点点头:“对啊,都是每次剩下的料,丢了可惜,就存那儿了,以后发给工人当福利。
我可没 ** 啊!不至于抓我吧?”
王科长一挑眉:“那就是没错了!”
食堂主任慌了:“什么叫没错?就那么点东西,值得这么大动干戈?还是去年那五斤猪肉的事?我补钱还不行吗?”
王科长古怪地瞥了食堂主任一眼:有人举报发现敌特分子要往食品里投毒!
食堂主任如释重负地拍拍胸脯:吓我一跳!就那些咸菜酱料,投毒有啥用?
这些可是要发给五千多工人的!王科长重重按住他的肩膀,出了事比打仗还严重!你这警觉性太差了!
躲在暗处的刘海钟听得瞠目结舌。
我举报的是这事吗?
李锦年闻言立即联想到易忠海。
这就栽了?
既然你当众承认偷猪肉的事,王科长继续对食堂主任说,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食堂主任哭丧着脸被保卫科架住。
此时小仓库里,贾张氏正解开衣扣往怀里塞咸菜。
老嫂子你这是?易忠海刚要劝阻,仓库门突然被踹开。
不许动!双手抱头!
贾张氏吓得瘫软跪地,围巾里的咸菜散落一地。
投、投......她哆嗦着说不清话。
投毒?!王科长眼睛一亮,果然是特务!带走!
易忠海面如死灰。
刘海钟急得直跺脚——我没说他们是特务啊!
李锦年摇摇头转身离去,这场闹剧已然明了。
围观的人群看到贾张氏和易忠海被抓,纷纷交头接耳。
各种传言很快在厂区蔓延开来。
听到消息的李主任急忙联系了张所长协助调查,以为是抓到了敌特分子。
张所长一听说易忠海涉嫌投毒,立刻来了精神。
没多久,食堂主任、易忠海、贾张氏和刘海钟分别被关押起来。
事情闹得这么大,王科长骑虎难下,只能继续演下去。
如果最后查不出问题,就怪刘海钟提供了错误情报。
临近下班时,杨厂长回到轧钢厂,得知此事后十分激动,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然而,除了郭大撇子略显紧张外,李锦年等人神色如常,仿佛无事发生。
杨厂长见他们反应平静,更加确信李锦年的身份不简单。
会后,杨厂长单独叫来李锦年询问看法。
“小李,这件事你怎么看?”
“可能是场误会,我们还是别太张扬。”
“误会?怎么说?”
“大概是刘海钟为了报复,举报易忠海和贾张氏在小仓库私会,而王科长也想让他们难堪,结果把事情弄大了。”
杨厂长觉得李锦年是在故意掩饰,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之后,他匆匆赶到关押四人的地方找张所长了解情况。
“审得怎么样了?”
张所长无奈道:“看着像是误会,要不放人吧?”
杨厂长眉头一皱:“不可能!继续审!”
两人商量后,决定先审问贾张氏,杨厂长则在暗处观察。
审讯室里,贾张氏反复喊冤。
“领导,我真没投毒啊!”
“我就是去偷点东西,不信你问易忠海!”
张所长听得不耐烦,直接问王科长:“到底怎么回事?”
王科长见瞒不住,坦白道:“刘海钟举报他俩搞破鞋,我想多带点人留证据,就说是投毒,结果只搜出一包咸菜臭酱。”
贾张氏急得直跳脚:“那就是我偷的咸菜臭酱!”
杨厂长在外面听到对话,低声对张所长说道:“既然审不出别的,就把搞破鞋的事坐实!”
张所长不解:“为什么非要坐实这个?”
杨厂长沉声道:“李锦年赶走贾家,就是为了给易忠海铺路,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这次必须把易忠海和贾家绑在一起,看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样!”
张所长思索片刻,点头赞同,转身重新走回审讯室。
他翻开记录本,笔尖重重敲了敲桌面:“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说!”
贾张氏慌忙摆手:“领导,我、我全交代了啊!就偷了那么点儿东西,什么都没动过!”
见她还嘴硬,张所“啪”
地合上本子起身要走。
贾张氏急得扑到桌前:“您行行好!到底要我说啥?给个明白话呀!”
张所冷笑一声,重新坐下:“刘海钟作证,听见你和易忠海密谋去小仓库‘投东西’——够明白了吗?”
“哎哟天爷!”
贾张氏一拍大腿,“我是说要偷腌菜酱料!借我俩胆也不敢投毒啊!”
“那你解衣扣做什么?偷东西需要两个人?”
张所意味深长地转着钢笔,“想清楚了再答。”
***
原以为只要攀扯上易忠海就能成事儿,谁知被审了半宿,贾张氏早乱了方寸。
此刻被点醒,她顿时涨红了脸:“是……是有点儿难以启齿。”
“我们俩其实是想搞破鞋……顺手拿点儿咸菜,真没害人的心思!”
张所盯着她看了半晌:“现在知道害臊了?干那档子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王科长突然踹翻凳子:“你们知道闹出多大动静?全厂保卫科折腾一晚上!”
“这、这不能怪我们啊……”
“不怪你们?”
王科长抓起臭酱罐子哐当砸在桌上,“把这些全吃了!明天没毒发就放人!”
贾张氏哆嗦着按完手印,抓起臭酱就往嘴里塞。
两人冷眼看完,转头推开隔壁审讯室。
易忠海正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立刻挺直腰板。
王科长甩出笔录本:“贾张氏全都招了,你呢?”
“她胡说!”
易忠海额头冒出冷汗,“就是偷点儿咸菜,哪来的投毒?肯定是刘海钟诬陷!”
张所突然俯身逼近:“那你解释解释——深夜去仓库解裤腰带干什么?”
张所长立刻变了脸色:“我们相信你没投毒,问的是另一件事。
你和贾张氏去小仓库做什么?她为什么解衣服扣子?”
易忠海急得直摆手:“绝对没有的事!我是八级工,要找人怎么轮得到她?厂里多少年轻寡妇等着我指点呢!”
王科长猛地拍桌:“群众举报果然没错!贾张氏都招了!”
张所长紧跟着说:“你本来就有前科。
不管刘海钟听没听错,贾张氏已经交代了。
要洗清投毒嫌疑,你自己想清楚!”
易忠海终于认栽:“好吧,我承认对贾张氏有点想法,但今天真没那回事,我们是去偷咸菜臭酱的!”
张所长记录完毕让签字,临走时把那包臭酱塞给易忠海:“吃了它,明天没事就能证明清白。”
“这还能吃?”
“难道真有毒?”
易忠海捏着鼻子咽下混着头油汗臭的酱菜时,两人转而去见刘海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