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皮的手指在冰冷的工具上颤抖着摸索,汗水混合着脸上的污泥不断滑落,滴在锈迹斑斑的栅栏上。
他(包皮)试图集中精神去辨认该用哪件工具——
是液压剪?
还是撬棍?
或者先用小锯条切断几根最脆弱的?
但头顶那摇摇欲坠的万吨废墟阴影,还有那深不见底、散发着腐败气息的黑洞,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包皮)的喉咙。
让他(包皮)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千万别塌”的绝望祈祷在颅内疯狂回响。
刘波蹲在包皮旁边,庞大的身躯尽可能缩在混凝土块的阴影里。
他(刘波)的霰弹枪横在膝上,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四周的废墟缝隙和高点,低声催促:“快点行不!
磨蹭个屁!”
马权和火舞伏在入口另一侧的管道阴影下,如同两尊融入黑暗的石像。
马权的手指搭在突击步枪的扳机护圈上,眼神锐利如鹰,捕捉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火舞则微微侧头,耳朵几乎贴在冰冷的金属管道壁上,捕捉着比心跳更细微的声波震动。
李国华紧贴在包皮另一侧,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包皮颤抖的手和那锈蚀的栅栏,仿佛在用意念催促他(包皮)动作。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只有远处堡垒机械沉闷的嗡鸣在废墟间回荡,反而更衬得入口处死寂得令人心慌。
就在包皮终于哆嗦着拿起一支小巧但强韧的液压剪,对准一根锈蚀得如同枯枝般的栅栏条时——
咚!… 嚓啦… 咚!… 嚓啦…
一阵沉重、缓慢、带着令人牙酸金属摩擦声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从废墟迷宫的另一侧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震得地面细微的粉尘簌簌落下!
伴随而来的,还有压抑着暴躁的、含混不清的粗野咒骂声,如同野兽的低吼!
是“铁爪”!
他(铁爪)的巡逻时间到了!
而且正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脊椎,小队五人瞬间僵直!
“隐蔽!绝对静默!”马权的声音压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命令。
他(马权)的眼神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伏低,紧紧贴住冰冷粗糙的管道壁,将自己缩进最深的阴影里。
火舞的动作更快!
在第一个“咚”声传来的瞬间,她(火舞)已如同灵猫般无声地滑入。
入口处那堆锈蚀金属碎片和污垢的遮蔽之下,火舞的身体蜷缩到极致,连呼吸都仿佛停止,整个人与那片肮脏的伪装,融为一体。
刘波的反应近乎野兽本能!
他(刘波)巨大的手掌如同铁钳般瞬间捂死了包皮即将因惊恐而爆发的尖叫!
另一只手粗暴地将包皮整个脑袋连同身体狠狠按进入口旁油污结块的凹陷里!
包皮的眼珠因窒息和恐惧而暴突,尿液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浓重的骚臭味瞬间弥漫。
但被刘波死死压制,只能发出微弱的、如同溺水般的“嗬嗬”声。
刘波自己也猛地趴下,巨大的身躯紧贴着冰冷的地面,霰弹枪被压在身下,只露出一双充满血丝、死死盯着声音来源的眼睛。
李国华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李国华)猛地扑倒在地,身体紧贴着一块冰冷的混凝土残骸。
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连牙齿都深深咬进嘴唇,用剧痛来压制那几乎冲破胸膛的恐惧尖叫。
他(李国华)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越来越近的死亡脚步声。
咚!… 嚓啦… 咚!… 嚓啦…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众人的心脏上。
那金属摩擦声刺耳无比,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又像是沉重的金属构件拖拽在地面。
浓重的阴影笼罩下来,一个高大得如同直立人熊般的恐怖身影,从两根巨大管道的夹缝中缓缓走了出来!
“铁爪”!
他比想象中更加魁梧!
虬结的肌肉几乎要撑破那身肮脏油腻的、印着磐石堡垒徽记的皮质护甲。
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头斜劈过左眼,让那只眼睛只剩下浑浊的、充满暴戾的凶光。
最骇人的,是他(铁爪)的左臂——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手臂!
从肩膀开始,就是一条粗犷、厚重、布满铆钉和焊接疤痕的金属义肢!
主体是粗大的合金骨架,覆盖着厚实的钢板,动力管线如同扭曲的血管暴露在外,末端连接的并非手掌,而是一个巨大、沉重、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金属钩爪!
钩爪的尖端异常锋利,上面还残留着深褐色的、疑似干涸血迹的污垢!
此刻,那巨大的钩爪正随着他沉重的步伐,无意识地拖拽在地面的碎石和金属碎片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嚓啦…嚓啦…”声。
“妈的…什么鬼地方…连只耗子都没有…”他(铁爪)粗哑地咒骂着,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石头。
浑浊的独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这片他早已熟知的废墟角落,带着一种巡视自家领地般的、令人窒息的傲慢与烦躁。
他(铁爪)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浓烈的汗臭、劣质酒气和血腥混合的气息,如同移动的毒气弹,瞬间盖过了现场的化学味和包皮的尿骚味。
他(铁爪)就那样晃悠着,距离小队藏身的入口掩体,最近时不过七八米!
所有人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包皮在刘波铁钳般的手掌下,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翻着白眼,几乎要昏厥过去。
李国华死死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混合着冷汗滴落在地。
“铁爪”似乎对入口处那堆“垃圾”没什么兴趣。
他(铁爪)晃悠到掩体附近,目光扫过那堆锈蚀金属和污垢——
火舞就完美地隐藏在下面!
他(铁爪)甚至伸出那只恐怖的金属钩爪,随意地拨拉了一下入口旁边散落的几块碎石。
啪嗒!哗啦…
碎石被钩爪拨动,滚落下来,其中一块尖锐的混凝土块,就砸在包皮被刘波按住的脑袋旁边几厘米处!
溅起的细小碎渣甚至弹到了刘波的手背上!
刘波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额头青筋暴起,捂住包皮嘴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他(刘波)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凶光,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只金属钩爪,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拼命!
马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全身的神经都绷到了断裂的边缘!
火舞蜷缩在伪装下,冰冷的眼神透过污垢的缝隙,锁定了“铁爪”义肢肘部那暴露的、缠绕着管线的关节!
万幸!
“铁爪”只是烦躁地踢了一脚,似乎对这片死寂感到无趣。
他(铁爪)嘟囔了一句更难听的脏话,晃了晃那颗长满乱发的硕大头颅。
铁爪巨大的金属钩爪“哐当”一声砸在旁边一根粗大的管道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凹痕和刺耳的刮擦声。
然后,他(铁爪)转过身,拖着那沉重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骂骂咧咧地朝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缓缓离去。
咚!… 嚓啦… 咚!… 嚓啦…
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拖拽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废墟的拐角处,被堡垒的机械轰鸣重新吞没。
时间仿佛又停滞了几秒。
直到那死亡之音彻底消失,刘波才如同虚脱般猛地松开捂住包皮的手——
自己则像被抽干了力气,瘫靠在混凝土块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
包皮“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混合着胃液和胆汁的污物喷了一地,随即剧烈地咳嗽、干呕,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裤裆处一片狼藉。
马权缓缓松开扣住扳机的手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后背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马权)看向火舞藏身的位置。
火舞如同鬼魅般从那堆污垢伪装下无声滑出,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但眼神深处也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火舞)对着马权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示意“铁爪”确实已远离。
李国华颤抖着松开捂住嘴的手,掌心赫然是几个深深的、带着血迹的牙印。
他(李国华)脸色惨白如纸,靠着残骸大口喘息,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后怕。
入口处,死里逃生的小队如同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臭、尿骚味和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气息。
而那个通往堡垒深处的、散发着腐败味道的黑洞,此刻更像是一张无声狞笑的巨口。
嘲笑着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