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气氛,因为姜小芽的到来,变得有些微妙。
夫人们表面上言笑晏晏,可那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姜小芽身上瞟。
特别是她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却偏偏勾得人心痒难耐的香味,更是让她们坐立难安。
有几个性子急的,已经开始旁敲侧击,想从姜小芽嘴里套出那“小玩意儿”的来历。
可姜小芽人小鬼大,滑不溜丢的,不管别人怎么问,她都用一句“就是自己瞎玩的啦”给挡了回去,更是急得人心焦。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光喝茶赏花也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来玩点风雅的吧?”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瓜子脸,柳叶眉,长得倒也清秀,只是那微微上扬的下巴和眼中的倨傲,破坏了这份美感。
姜小芽认得她,正是之前在“百花颜”开业时,被王麻子当枪使,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的李主簿家的千金,李秀莲。
上次丢了那么大的人,她一直怀恨在心,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是要找回场子。
只见李秀莲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姜小芽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我提议,咱们就以这满园的春花为题,各自赋诗一首,也好给夫人的赏花宴助助兴。不知各位姐姐妹妹,意下如何呀?”
这话一出,在场的贵女们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是冲着姜小芽来的啊!
谁不知道这姜小芽是乡下出身,大字可能都认不全几个,你让她作诗?
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她当众出丑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姜小芽身上,有同情的,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县尊夫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刚想开口解围,却见姜小芽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小声问旁边的钱夫人:“钱伯母,赋诗是什么?能吃吗?”
“噗嗤——”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周围几桌都听见了,好几个贵妇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李秀莲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她就知道,这野丫头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小芽妹妹,赋诗当然不能吃啦!就是让你用最好听的话,来夸一夸这园子里的花儿!”李秀莲假惺惺地解释道,眼里的轻蔑都快溢出来了。
“哦……夸花花啊!”
姜小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拍着小手说:“这个我擅长!我最会夸花花了!”
看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众人更是笑得不行。
接下来,贵女们便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吟诗作对”。
“春风拂面百花开,疑是仙子下凡来……”
“人面桃花相映红,不及牡丹真国色……”
说实话,这些诗词大多平平无奇,无非就是些辞藻的堆砌,听得人昏昏欲睡。
终于,轮到了姜小芽。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她怎么出丑。
只见姜小芽有模有样地站了起来,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闭上眼睛,小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下一秒,她睁开眼,用那清脆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大声“念”道:
“那边的牡丹花姐姐正在生气!它说它今天穿了最漂亮的红裙子,结果风太大,把它的花瓣都吹乱了,丑死了,气死它了!”
“哈?”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诗?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姜小芽又指向另一边。
“还有墙角那丛月季妹妹,它在哭!它说昨天晚上有一只好肥的青虫,在它脸上啃了一个大洞,破相了,它以后嫁不出去了,呜呜呜……”
“噗——”
县尊夫人第一个没忍住,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其他的夫人们也是笑得花枝乱颤,东倒西歪。
这……这小丫头也太逗了吧!
姜小芽可不管她们,她的小手又指向了花园中央的一棵大柳树。
“那个柳树爷爷最烦了!它说它都活了一百多年了,每年都要看你们这群小姑娘在它面前假惺惺地作诗,说的话都差不多,它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它说它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个午觉,让你们别吵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下,全场彻底爆笑!
夫人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个捂着肚子,连形象都不要了。
太好玩了!
太有意思了!
她们参加过无数次赏花宴,听过无数首赞美花草的诗词,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些花花草草,竟然如此生动、如此鲜活!
仿佛它们真的有了生命,有了喜怒哀乐!
“好!说得好!”县尊夫人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拉着姜小d芽的手,喜爱得不得了,“我们家小芽这说的,可比那些酸诗有趣多了!这才是真正的冰雪聪明,满腹灵气啊!”
“是啊是啊,安乐县主果然是天上的小仙女下凡,能通花语,我等凡人望尘莫及啊!”
“李小姐那诗固然工整,但跟县主这一比,就显得太死板,太没灵气了!”
风向,瞬间就变了!
所有人都开始夸赞起姜小芽来。
而被晾在一边的李秀莲,一张俏脸涨成了猪肝色,又青又白,气得浑身发抖!
她本来是想让姜小芽当众出丑,结果呢?
反倒成了垫脚石,把人家给捧得更高了!
自己精心准备的诗词,在人家那几句“童言童语”面前,简直被秒得连渣都不剩!
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秀莲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姜小芽,捏着手帕的指节都发白了,眼中淬满了毒液般的嫉恨。
乡下来的野丫头!你给我等着!
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哭着从这里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