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廊下，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宁静而慵懒。
我侧卧在竹榻上，手肘支着脑袋，毫不避讳地欣赏着乌执的侧脸。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他挺直的鼻梁和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剔透，像是上好的暖玉。他正低头专注地捣着石臼里的草药，神情认真，仿佛世间只剩下这一件事。
无论看多少次，这张脸总能让我心跳失序。
似乎是察觉到我过于直白的目光，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只是耳根处悄悄漫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粉。
真可爱。我心里偷笑，故意凑得更近些，几乎能数清他轻颤的睫毛。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药杵，从一旁的小篓里拿起一颗红得剔透、形状可爱的野果，递到我面前。果子洗得干干净净，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忽然起了玩心。我没有直接接过果子，而是就着他的手，微微倾身，张开嘴，轻轻地在那果子上咬了一小口。
果肉清甜，汁水充沛。
但我的目标不仅仅是果子。我的唇瓣“不经意”地擦过他微凉的指尖，甚至用牙齿极轻地蹭了一下。
我的动作又快又轻，如同蝴蝶点水。
乌执的手指猛地一颤，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下意识地想缩回去。
我却得寸进尺地抓住他的手腕，眼睛弯成狡黠的月牙，舔了舔唇角，故意歪着头问：“是果子甜……还是你的手指甜呀？”
乌执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受惊的林中小鹿，只留给我一个泛着可疑红晕的侧脸和微微发红的耳尖。
他猛地别过脸去，避开我的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慌乱，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些：“……是缓解淤青和祛疤痕的药。”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膝盖。”
我的心像是被温水泡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是了，我的膝盖那日摔倒磕伤后，虽然在乌执的草药作用下愈合得很快，但留下了一片淡淡的青紫色淤痕和一道细微的疤痕。我自己都快忘了，他却每天都记得帮我敷药。那药膏清凉舒适，带着奇异的香气，几天下来，淤痕确实散了大半，疤痕也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此刻，见他这副罕见的羞窘模样，我心情大好，也不再逗他，乖乖伸出受伤的腿，搁在他身边的矮凳上：“知道啦知道啦，阿执最好了，快帮我敷药吧。”
乌执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才平复下心跳，转回脸来。脸上的红晕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静。他重新蘸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我的膝盖上。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在皮肤上很舒服。我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涨。
“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我轻声说，“多亏了你。”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专注。
“阿执，”我看着他的发顶，忽然问，“那天卓长老那么生气，以后……会不会再有麻烦？”
虽然他说不必理会，但我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安。那个老人的眼神，太过阴沉和偏执。
乌执涂抹药膏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将最后一点药膏抹匀，确保每一处伤痕都被覆盖到，这才抬起头。
绿色的眼眸清澈而平静，直直地看向我，里面没有一丝犹豫和动摇。
“有我在。”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磐石一样坚定沉稳，“别怕。”
他顿了顿，仿佛觉得这三个字还不够，又极其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补充了一句，更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我会护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仿佛有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尖上。
我看着他认真敷药的侧影，忽然觉得，就这样一直待在他身边，似乎也很好。
阳光暖暖地洒在我们身上，草药的清苦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冷冽气息，萦绕在鼻尖。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嗯！我知道！”
冰凉的药膏和他微暖的指尖形成奇异的对比，让我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他抬起头，绿色的眼眸中带着询问。
我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又安心的笑容：“不疼，很舒服。”
他这才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那轻柔的力道，又放缓了几分。
阳光透过窗棂，将我们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而我并不知道，这份宁静的甜蜜之下，卓长老的阴谋如同暗流，仍在悄然涌动。那只血瞳蛊鸽，正带着危险的讯息，飞向未知的远方。
但此刻，我只愿沉浸在这份独属于我的、来自苗疆少年笨拙却真挚的温柔里。
“阿执，”我轻声唤他。
“嗯？”
“没事，”我笑着摇头，“就是想叫叫你。”
他涂抹药膏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