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义庄院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血腥气、邪异的香火气、还有那尚未散尽的能量焦糊味,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数十名拜血教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钉子,钉在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身上。那被按在地上的水匪,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向小马。
唯有法阵中央那个巨大的血色眼睛,依旧在缓缓搏动,散发出愈发令人不安的邪异波动,仿佛被外来的干扰所激怒。
“是你……”那鬼脸祭司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白骨法杖指向小马,“破坏李府圣迹,亵渎吾神荣光……今日,便让你这异端,亲身感受血海之怒!”
他话音未落,手中白骨法杖猛地顿地!
“咚!”
一声沉闷的异响,仿佛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地面那巨大的血色法阵,骤然亮起刺目的红黑光芒!无数扭曲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在阵中急速游走!捆绑在四角骨柱上的祭品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鲜血如同被无形之力抽取,加速流入法阵,使得那个血色眼睛的搏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强!
“血海无边,吞没异端!”鬼脸祭司厉声高呼。
“血海无边!吞没异端!”周围跪伏的教徒如同被操控的木偶,齐声嘶吼,声音狂热而麻木。他们眼中泛起赤红的光芒,周身开始弥漫出淡淡的黑红色邪气,如同潮水般,向着小马汹涌扑来!这些原本只是普通人的教徒,在邪阵的加持下,竟仿佛拥有了不俗的力量与悍不畏死的疯狂!
与此同时,法阵中央那血色眼睛猛地睁开了一道缝隙!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由凝固血液构成的暗红!一道凝练无比、充满了混乱、憎恶与毁灭意志的暗红光束,如同来自地狱的凝视,瞬间锁定小马,激射而至!光束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
面对这上下夹击、邪异无比的攻势,小马眼神冰冷如铁。他早已料到这祭坛绝非易与之地。
“星域,开!”
他低喝一声,不再有任何保留!体内融合了星辰、雷火、地脉三种特质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奔流咆哮!一层凝实无比、星光璀璨中夹杂着细微雷火电蛇与土黄色光晕的力场,以他为中心轰然扩张,瞬间笼罩了周身三丈范围!
那些疯狂扑来的教徒,撞在这层融合力场之上,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布满尖刺的墙壁!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瞬间被力场中流转的星辰之力和跳跃的雷火震得筋断骨折,吐血倒飞!后面的人虽然未被直接震飞,但动作也如同陷入泥沼,变得迟缓而艰难,他们身上散发的邪气与星域力场激烈冲突,发出连绵不绝的“嗤嗤”消磨声!
而那道来自血色眼睛的暗红光束,也在射入星域范围的瞬间,速度骤减,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其中蕴含的邪异意志被力场中蕴含的心印净化之力不断削弱、抵消!虽然未能完全阻止,但其威力已被大幅削弱!
小马身形不动,硬生生凭借这强横的“星域”,暂时挡住了第一波攻势!
但他知道,这绝非长久之计。维持如此强度的星域,对自身消耗巨大,而那血色眼睛的力量仿佛源源不绝,更别提还有虎视眈眈的鬼脸祭司!
必须破阵!毁掉那个眼睛!
他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法阵中央那不断开合、散发出恐怖波动的血色眼睛。右拳缓缓提起,体内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拳锋压缩、凝聚!星辰的轨迹、地脉的沉凝、雷火的爆烈,在心印碎片那混沌意志的统合下,再次向着那“星寂”的境界攀升!
然而,那鬼脸祭司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亵神者,受死!”
鬼脸祭司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他手中白骨法杖顶端的骷髅头,那两个空洞的眼窝中猛地燃起两团幽绿色的魂火!他周身暗红袍服无风自动,一股远比普通教徒精纯、强悍数倍的邪异气息冲天而起!他不再依靠教徒和法阵,亲自出手!
他法杖挥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轨迹,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院内的邪气疯狂向他汇聚,在他身前凝聚成三颗不断旋转、表面浮现出痛苦人脸的黑色能量球!能量球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扯力与精神污染,仿佛能吞噬光线与灵魂!
“去!”
法杖一指,三颗黑色能量球成品字形,带着凄厉的鬼哭之声,撕裂空气,从三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轰向小马!它们并非直线攻击,而是在空中不断变换轨迹,相互掩护,封死了小马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这一击,蕴含的力量与诡异,远超之前所有!即便是小马的星域,若被这三颗能量球同时击中,恐怕也难以承受!
前有血色眼睛持续施压,周围有狂热教徒不断冲击星域,侧面又有鬼脸祭司这蓄势已久的致命一击!
小马陷入了开战以来最危险的境地!
他眼神一厉,心念电转间,做出了决断!
对于那三颗袭来的黑色能量球,他竟不闪不避!只是将星域的防御力量更多地集中在那一侧,同时左掌猛地向前拍出!掌风并非刚猛,而是带着一股地脉的沉凝与包容之意,如同推动一座无形的大山,试图以柔克刚,延缓、偏转那三颗能量球的轨迹!
而他的主要精力与凝聚的力量,依旧集中在右拳!目标,依旧是那血色眼睛!
他要硬抗鬼脸祭司的攻击,强行破阵!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打法,近乎赌博!
“轰!轰!噗——!”
三颗黑色能量球接连撞在小马左侧的星域之上!第一颗,星域剧烈震荡,光芒黯淡!第二颗,星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出现细微裂痕!第三颗,终于撕裂了防御,狠狠撞在了小马匆忙拍出的左掌之上!
小马浑身剧震,左臂衣袖瞬间化为飞灰,手臂皮肤寸寸开裂,鲜血淋漓,一股阴寒歹毒、直透骨髓的邪气顺着经脉疯狂侵蚀!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右侧踉跄了一步!
但也就在这硬抗伤害、身形踉跄的瞬间,他蓄势已久的右拳,终于轰了出去!
“星寂!”
依旧是那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色拳罡!但这一次,拳罡之中,除了星辰的毁灭、地脉的承载、雷火的爆烈,更融入了一丝他刚刚承受攻击时体会到的、那邪异能量的侵蚀与混乱特性!并非被污染,而是以“导引归元诀”的精义,短暂地模拟、理解,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拳罡离体,并非直来直去,而是划过一道诡异的、仿佛蕴含着某种邪阵轨迹的弧线,巧妙地绕开了沿途试图阻挡的教徒和残余的能量乱流,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悍然轰向了那血色眼睛刚刚睁开的缝隙!
这一拳,时机、角度、力量、乃至其中蕴含的意境,都妙到毫巅!超出了那鬼脸祭司的预料!
“不——!”鬼脸祭司发出惊怒的咆哮,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噗嗤!”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油脂!
那凝练的“星寂”拳罡,精准无比地灌入了血色眼睛的缝隙之中!
时间仿佛再次定格。
那搏动着的、散发出恐怖波动的血色眼睛,猛地一僵!紧接着,表面如同摔碎的琉璃般,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不再是暗红的光芒,而是迸射出混乱的星辉与暴走的雷火!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灵魂层面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无声咆哮,从那个即将破碎的眼睛中爆发出来!
整个法阵的光芒急剧闪烁,明灭不定!那四根骨柱上的祭品猛地抽搐起来,七窍中流出黑血!周围的所有拜血教徒,如同被抽走了力量之源,齐声惨叫,抱着头颅痛苦地倒地翻滚,身上散发的邪气迅速溃散!
鬼脸祭司也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踉跄后退,手中的白骨法杖光芒骤黯!
“咔嚓……轰!!!”
血色眼睛,连同其下的法阵核心,在坚持了数息之后,终于彻底崩碎、爆炸开来!一股远比李府书生自爆更加狂暴、蕴含着破碎邪阵之力的能量风暴,混合着腥臭的血雾与残存的邪异意志,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最近的小马,以及那惊怒交加的鬼脸祭司!
(第七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