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已彻底消失,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焦黑的坑洞,仿佛被天外陨星撞击过。坑洞中央,云小小静静站立,赤着双足,站在冰冷的泥土上。银白竖瞳毫无感情地扫视着周围崩坏的一切,那目光冰冷、古老,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不带一丝属于人类的温情。
墨渊落下,在她身前三丈外停步。这个距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乎要冻结灵魂的寒意和吞噬一切的渴望,如同置身于万丈冰渊的边缘。
“小小。”他呼唤,声音带着灵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直透灵魂深处。
银白竖瞳转向他,微微偏头,似乎在辨认这个熟悉的灵魂波动。一丝属于小小的、微弱的波动挣扎着浮现,让那冰冷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与挣扎。
“师…父…”
但下一刻,更加狂暴、贪婪的意念将她这丝清明瞬间淹没。“幽荧”似乎对墨渊身上那精纯而强大、却又带着“美味”伤势的剑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是远比刚才吞噬的那个元婴更高级、更纯粹的“食物”。
她(它)向前迈出一步,周身的暗影如同触手般蔓延开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凭空产生,笼罩向墨渊。
墨渊没有动,也没有释放剑意对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痛惜,有自责,唯独没有敌意与恐惧。他周身灰色剑元自动流转,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屏障,将那试图掠夺生机的吸力隔绝在外。
“醒来,小小。”他再次开口,声音愈发温和,却带着撼动人心的力量,“莫要迷失。看着我,我是师父。”
“饥饿…力量…”“幽荧”的意志低语,带着原始的蛊惑,驱使着小小的身体再次抬手,更多的暗影触须缠绕而上,吸力陡然倍增。墨渊的护体剑元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光芒微微黯淡。
他依旧没有反击,甚至主动散去了部分防御,任由一丝微弱的、精纯的灵力被吸走,如同在喂食一头饥饿的猛兽,试图以此唤醒其体内属于“小小”的人性。
“回来吧,孩子。”
就在那丝灵力融入暗影,小小体内那微弱的自我意识,仿佛因为感受到墨渊毫不设防的信任、包容与呼唤,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不…不准…伤害师父!”
一声带着哭腔的、属于八岁女孩的、尖锐而执拗的呐喊,在她识海深处炸响!
银白竖瞳中的冰冷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挣扎的表情。她猛地抱住头,蹲了下去,周身狂暴的妖气变得极不稳定,时而暴涨如潮,时而收缩回体内,暗影与银辉疯狂交织、碰撞。
“滚…开!这是…我的身体!”她对着空气嘶吼,又像是在对自己体内的另一个存在咆哮。
墨渊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眼中精光一闪,并指如剑!一点凝聚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神魂本源与太阴剑意的灵光,纯粹而温和,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倏地点向小小剧烈起伏的眉心!
“定魂!归元!封!”
灵光没入,小小身体剧烈一震,抱头的动作僵住,周身的暗影银辉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强行压制,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缩回她体内。她眼中那令人心悸的银白竖瞳也缓缓消散,恢复成原本黑白分明的模样,只是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银线。
双眼一闭,她软软地向前倒去。
墨渊一步上前,接住她冰凉而轻飘飘的身体,探查到她灵魂虽然极度虚弱,震荡不稳,但本我的意识重新占据了主导,幽荧的意志被暂时强行封印、压制下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抱着昏迷的小小,看着怀中她苍白的睡脸,以及眉心那道若隐若现、仿佛活物般微微扭动的银色蛇纹,眉头紧锁,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强行封印,如同堵截洪水,非长久之计。必须尽快找到让小小与幽荧共存,甚至掌控这股力量的方法。否则,下一次爆发,可能再也无法挽回。
而经此一役,“青云宗藏有绝世凶妖”的消息,恐怕再也瞒不住了。未来的风雨,只会更加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