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剑峰外,吴清风脸色铁青地看着那道逐渐平复的恐怖剑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毫不掩饰的警告与锋芒,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墨渊的强硬态度,让他暂时无法借题发挥,但那瞬间的魔气异动,却如同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更确信的种子。
峰内,云小小在丹药的滋养下悠悠转醒,神魂的刺痛感已然消退,但那双隐藏在魔气深处的冰冷眼睛,却如同梦魇,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让她心有余悸。
“感觉如何?”墨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静无波。
小小坐起身,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小声道:“好多了,师父。就是……有点怕。”
“恐惧源于未知。既已窥见其一斑,便无需再惧。”墨渊淡淡道,“记住那种感觉,那将是未来你需要斩灭的目标。”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驱散了小小心中部分阴霾。她用力点头,将那份恐惧转化为变强的动力。
然而,师徒二人都清楚,对方的警告绝非空谈。那双眼睛的主人,既然能隔着封印引动魔念,必然还有后手。
果然,平静的日子仅仅过了两日,风波再起。
这一次,并非直接针对墨渊,而是以一种更阴险的方式蔓延开来。
起初,只是在一些低阶弟子聚集的膳堂、传功阁外,流传起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清剑峰那位,自从被禁足后,峰内就时常传出诡异的波动,有时阴风阵阵,有时又有魔气泄露……”
“可不是吗!戒律堂吴长老都亲自去问询了,结果墨师叔直接一剑劈在地上,那架势,啧啧……”
“我看啊,那云小小根本不是什么灵体变异,就是被魔物附身了!墨师叔怕是被蒙蔽了,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可能已经被魔物控制了心神!不然为何如此维护那妖女?还打伤同门?”
流言如同瘟疫,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发酵、变形。从怀疑云小小,到逐渐将矛头指向了墨渊本人。“被魔控”、“宗门叛徒”等字眼,开始隐秘地流传开来。
这些话语,自然也传到了奉命偶尔前来送些日常用度的陆明耳中。他眉头紧锁,想要呵斥,却发现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在汹涌的暗流面前显得如此无力。他将外面的流言如实禀告了墨渊。
墨渊听罢,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
“师父,他们怎么能……”小小气得小脸通红,替师父感到无比的委屈和不平。
“跳梁小丑,何足挂齿。”墨渊打断她,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修行之人,当持心如镜,外物不萦于怀。你若因此动怒,便正中其下怀。”
然而,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显然并不满足于仅仅散布流言。
这一日,一名平日里负责给各峰运送低阶丹药和食材的杂役弟子,战战兢兢地来到了清剑峰禁制外。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声称是丹鼎峰一位师兄感念墨渊长老往日指点之恩,特地寻来的一些罕见灵果,聊表心意。
守卫在禁制外的弟子检查了食盒,并未发现异常,加上是丹鼎峰所赠,便依例将其传送入了禁制之内。
食盒被直接送到了墨渊面前。
墨渊目光扫过那盒灵气盎然的“朱玉果”,眼神骤然一寒。他并未伸手去碰,而是并指如剑,一道细微的剑气划过,一枚灵果应声而开。
果肉鲜红欲滴,香气扑鼻。然而,在果核的位置,却嵌着一枚米粒大小、色泽与果肉几乎融为一体的小小符玉!符玉之上,刻画着极其隐晦的纹路,正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与小小体内魔念同源的气息!
这并非毒药,而是一个引子!一个一旦被小小服下,便会与她体内被封印的魔念产生强烈共鸣,甚至可能瞬间冲垮封印,让她当场魔气爆发、彻底坐实“魔物”身份的恶毒引子!
若非墨渊神识强大且早有戒备,换成任何一个稍有不察的人,恐怕都会中招!
“好精妙的手段,好狠毒的心肠!”一旁的陆明看得冷汗直冒,又惊又怒。这分明是要将云小小,连同维护她的墨师叔,一同置于死地!
云小小看着那枚符玉,小脸煞白,后怕不已。
墨渊指尖剑气一吐,那枚符玉连同整个食盒,瞬间化为齑粉。他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禁制,看向了丹鼎峰的方向,又仿佛看向了更深处。
“看来,宗门之内,魑魅魍魉,确实不少。”
丹鼎峰,一间偏僻的丹房内。
一名面容普通、毫不起眼的内门弟子,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药材。忽然,他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随即又迅速恢复正常,只是脸色微微白了几分。
他脑海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响起:
“废物!计划失败了。墨渊比想象的更警惕。”
那弟子在心中惶恐地回应:“主人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那下一步……”
“无妨。本座另有安排。你这枚棋子,暂且潜伏。”
声音消失,那弟子仿佛虚脱般,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清剑峰的方向,继续低头整理药材,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清剑峰内,墨渊挥手让陆明退下,并嘱咐他暗中留意丹鼎峰的动向,但切勿打草惊蛇。
洞府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师父,他们……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害我们?”小小声音低落地问,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墨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因为利益,因为恐惧,或者……只是为了扫清障碍。修仙之路,从来都不是一片坦途。”
他转过身,看着小小,眼神锐利:“但你要记住,无论面对何种阴谋诡计,唯有绝对的实力,才是破局的关键。从明日起,实战训练,加倍。”
小小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了小拳头:“是,师父!”
然而,在她心底,幽荧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异样响起:
“小丫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符玉的气息,除了魔念,还有一丝极淡的……丹火的味道?而且,这炼丹的手法,似乎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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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