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户里仅剩的几十点功勋像最后的保命符,沈青梧不敢乱花。她接了几个驿站附近最基础、几乎没人愿意跑的短途单子:给奈何桥头抱怨汤越来越淡的孟婆送“浓缩怨念添加剂”(小心翼翼地避免被认出),给轮回司门口排队排到暴躁的鬼魂派发“耐心等待宣传册”(并差点被撕碎),还有给畜牲道办事处送去一箱“来世心愿表修订版(增加了‘想当病毒’和‘想当AI’的选项)”。
功勋缓慢地爬升着,勉强够她购买最廉价的疗伤丹药和维持幽魂狼基本消耗的能量块。每一次骑着狼穿梭在酆都熟悉的街巷,她都感觉背脊发凉,仿佛图书馆肃正者的视线、“清洁工”那冰冷的感知、亦或是柳十一娘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随时会从某个角落投射过来。
她尽量避开主要干道,利用规则视野和从老疤及角斗场杂役那里学来的隐秘小路。往生花花瓣如同一个危险的晴雨表,时不时传来或强或弱的刺痛,提醒她潜在的威胁始终存在。
期间,她尝试了各种方法破解身份令牌里的星图。用残余的规则之力冲击,用静心琉璃的光芒照射,甚至尝试用那小块白石碎片贴近……都无功而返。那加密信息如同最坚固的堡垒,纹丝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老疤争取的24时辰缓冲期,已经过半。
就在她送完一单“忘川鱼腥草饲料”前往恶狗岭、蹲在路边啃着最便宜的“阴气压缩饼”恢复体力时,身份令牌突然连续震动!
第一条是系统通知:
【您发布的特殊订单(编号:ShAdow-)已由骑手‘影梭’完成配送!报酬已支付。获得评价:信息已送达,过程很刺激。(附:一段模糊的、高速移动中拍摄的影像,显示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角斗场复杂管道中穿梭,将一道微弱的精神波动射向“无尽回廊”方向,随后被一道凌厉的剑意锁定,影像戛然而止)】
成功了!“碎星”二字已经送到了“无名”附近!虽然不知道他作何反应,但种子已经埋下。
紧接着,第二条信息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经过多次加密转码的频道,内容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冰冷剑意:
「何事?」
是“无名”!他竟然真的回应了!而且直接找到了她的加密频道!(或者说,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影梭”帮忙搭建了临时桥梁?)
沈青梧心脏狂跳,立刻回复,言简意赅:
「合作。‘碎星’相关,对抗‘归墟’。有地图,需力量。见面谈。」
她抛出了最具吸引力的饵——“碎星”和对抗“归墟”,并展示了己方的价值——“地图”。
对面沉默了片刻,回复来得更快,依旧冰冷简洁:
「时间。地点。」
沈青梧迅速思考。现在见面风险太大,她状态不佳,且容易被跟踪。
「12时辰后。地点另通知。确保安全。」
「可。」无名回复,随后频道信号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第一步棋,走通了!沈青梧松了口气,感觉手中的阴气压缩饼似乎都没那么难吃了。有了“无名”这个潜在的强大盟友,计划就有了实施的可能。
但紧接着,第三条信息弹出,是岩铠发来的,语气凝重:
「情况不妙。开拓司内部清查,我们小队被定性为‘失踪及疑似叛逃’,功勋账户冻结,正在追查社会关系。图书馆的人也在暗中施压。我和老刀、骨头暂时安全,但无法提供更多帮助。你那边如何?地图有进展吗?」
坏消息接踵而至。开拓司和图书馆的双重压力正在收紧。
沈青梧回复:「地图仍需‘钥匙’。已联系到潜在盟友。坚持住,保持隐蔽。」
放下令牌,沈青梧感到刚轻松一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时间越来越紧,压力来自四面八方。
“钥匙……到底在哪里?”她揉着额角,苦苦思索。油灯、白石碎片、规则之书、往生花……这些似乎都与之相关,但又都不是直接的“钥匙”。
难道……“钥匙”不是物体,而是一种状态?一种方法?
她回想起激活油灯星图时的感觉——“以心火点燃”。心火……心神之力,意念,还有……与“守望者”的共鸣?
她再次尝试,这一次,她没有强行冲击加密信息,而是屏息凝神,将规则之书碎片、静心琉璃、白石碎片的力量柔和地联结在一起,在体内形成一个微小的、稳定的循环。然后,她将这股蕴含着微弱守护意志的复合能量,缓缓注入身份令牌,不是攻击,而是如同“浸润”和“沟通”。
她想象着自己站在那片残破的白石广场上,感受着那位上古守望者燃尽自身、化作“锚点”的悲壮与决绝。她回忆起三生石畔获得的传承碎片,那浩瀚星海中如同灯塔般的三个光点……
渐渐地,她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与遥远的过去,与那些为守护世界而牺牲的意志,产生了微弱的连接。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往生花,那一直传来刺痛感的花瓣,突然变得温热!一股柔和而坚定的、与“归墟”的腐蚀截然相反的“生机”与“净化”之力,顺着她的灵力,一同汇入了身份令牌!
“嗡……”
身份令牌发出一声轻微的、与系统提示音截然不同的嗡鸣。屏幕上那些混乱的能量编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开始迅速重组、排列!
几息之后,乱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清晰、立体、标注着古老符号的星图!正是之前在石室中看到的那幅!几个光点在不同的位置闪烁,旁边还有简短的、用上古鬼文标注的名称:
「破碎阶梯·守望者角」(他们刚离开的地方)
「幽冥角斗场·葬剑渊」
「孽镜台·倒影迷宫」
「遗忘川底·沉眠回廊」
「……」(还有几个位于更遥远、更危险区域的标记)
成功了! 往生花才是最后的“钥匙”!它蕴含的净化与生机之力,结合她与守望者的共鸣,终于解开了星图的封印!
沈青梧激动地看着星图,尤其是那个位于“幽冥角斗场·葬剑渊”的光点。那里,正是她与“无名”约定的潜在会面地点之一!
希望大增!
然而,乐极生悲。或许是因为刚才破解星图时动用的力量触及了某种界限,笔记本上的数字再次无情跳动:
【厄运补偿:66\/100】
并且,几乎在数字跳动的瞬间,她规则视野的边缘,猛地捕捉到一道熟悉的、冰冷的、带着秩序力量的扫描波动,从远处迅速靠近!
图书馆的肃正者!他们追踪过来了!是因为刚才破解星图的能量波动,还是持续增长的厄运终于引来了恶狼?
来不及细想,沈青梧猛地跳上幽魂狼,将最后一口压缩饼塞进嘴里,一拉缰绳,朝着与扫描波来源相反的方向,冲入了酆都底层最混乱、最肮脏的“锈水巷”!
“发现目标!在锈水巷方向!追!”
冰冷的命令声隐约传来。
新的逃亡,开始了。
但这一次,沈青梧的眼中除了警惕,更多了一丝坚定。她怀揣着通往“星火之墓”的地图,拥有了一个强大却危险的潜在盟友,尽管前路依旧遍布荆棘,身侧恶狼环伺,但她终于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逃亡。
她一边驾驭着幽魂狼在狭窄的巷道中左冲右突,一边飞快地给“无名”发送了最终约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正是12个时辰后,位于幽冥角斗场最深处、危机四伏的 “葬剑渊”!
是绝地,也是希望之地。
这份通往“星火之墓”的外卖,她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