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气息!之前在寂灭沼泽,镇魂棺感应到的那股阴冷诅咒气息。
“它竟然追到了这里?是循着镇魂棺,还是……化尸咒的感应?”
林峰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渊。
前有未知强敌堵截,后有寒鸦堡追兵,身负重伤,灵力几近枯竭……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冰渠出口近在咫尺,灰蒙蒙的雪光已然可见,但那道如同万载玄冰深处渗出的阴冷气息,却比这北荒的风雪更加刺骨,死死扼住了林峰最后的生路。
前有神秘强敌,后有寒鸦堡追兵,身负重伤,灵力枯竭……这分明是十死无生之局。
那沙哑戏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神魂之上:“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是冲着镇魂棺?还是化尸咒?亦或是两者皆有?”
林峰背靠湿滑冰冷的渠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
右臂的冰寒刺痛与体内翻腾的气血几乎要将他撕裂。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的意识。
“不!”
他眼底深处,那属于龙族的桀骜与《蚩尤战法》孕育出的不屈战意,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獠牙,猛然炸开。
“束手就擒?绝无可能!”
“就算死,也要崩碎你满口牙!”
几乎在那阴冷气息锁定他,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林峰做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举动,
他没有试图防御,也没有冲向渠口,而是将残存的所有神念、意志,乃至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最后一丝力量,尽数灌注进怀中的镇魂棺。
同时,强行引动太初龙印空间内那剩余的小半虚空星髓。
他不是要催动镇魂棺对敌,而是要……以其为引,彻底引爆那被封印的“化尸咒”本源,以及那狂暴不稳定的空间能量。
“既然你要,那我就把这天,捅个窟窿!把这水,彻底搅浑!”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极致诅咒、磅礴死寂与混乱空间之力的毁灭性能量,以林峰为中心,如同沉眠的太古凶兽苏醒,轰然爆发。
镇魂棺乌光大盛,棺盖剧烈震颤,其上符文疯狂闪烁,仿佛随时要压制不住内部那团躁动的暗红诅咒本源。
太初龙印空间内,那小半虚空星髓被强行引动,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着龙印空间,甚至透过林峰的身体,向外溢散。
这一刻,林峰七窍流血,身体表面崩开无数裂痕,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瓷人,但他眼神中的疯狂与决绝,却亮得吓人。
“什么?!”渠口外,那沙哑戏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愕与一丝慌乱!“你疯了!!”
它显然没料到,林峰竟敢如此决绝,不惜引动这种连它都感到心悸的力量自毁,也要拖它下水。
也就在这毁灭能量爆发的瞬间——
“嗡——!”
整个寒鸦堡上空,那淡蓝色的“冰魄玄光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幕剧烈摇曳。
城堡深处,数道强横的元婴气息轰然爆发,夹杂着冰无痕惊怒的厉喝:“怎么回事?!西面!能量源头在西面城墙!”
渠口外那股阴冷气息的主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寒鸦堡高手的惊动,以及那即将彻底失控的毁灭性能量。
它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那锁定林峰的阴冷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显然不愿在此刻与寒鸦堡硬碰硬,更不愿被那失控的诅咒和空间之力卷入。
而林峰,在引爆能量的最后一刻,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将大部分冲击力导向了渠口上方厚重的冰层和城墙地基。
“轰隆隆——!!”
地动山摇!仿佛巨兽咆哮!
西面城墙靠近冰渠出口的一段,在那内外交加的毁灭性能量冲击下,厚重的玄冰墙体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无数道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最终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轰然坍塌出一个数丈宽的缺口。
破碎的冰块混合着积雪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下方的冰渠出口掩埋了近半。
混乱!极致的混乱!
阵法哀鸣,城墙崩塌,能量肆虐,风雪狂舞。
寒鸦堡内所有修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
“城墙塌了!”
“是西面!快!”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冰烨带着大批冰影卫最先赶到,看着那坍塌的城墙缺口,以及缺口处弥漫的、令人心悸的诅咒与空间乱流气息,脸色难看至极。
而林峰,在引爆能量、导向冲击的瞬间,便已借着反震之力,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抛出了冰渠,混合着崩塌的冰块积雪,一起摔出了城墙缺口,滚落在堡外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浑身是血,意识模糊,只感觉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伤口。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混乱的寒鸦堡,以及那弥漫着危险气息的城墙缺口。
“不能停……林泽还在鬼哭冰峡……”
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用残存的左手扒开积雪,拖着几乎报废的右臂和千疮百孔的身体,朝着西方,朝着那被风雪笼罩的、更深邃的黑暗,一点一点,艰难地爬去。
在他身后,寒鸦堡的喧嚣、惊怒、以及那隐藏存在的忌惮,都被呼啸的风雪渐渐掩盖。
他如同一只濒死的野兽,在茫茫雪原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触目惊心的血痕,义无反顾地扎入了北荒冰原更深处、更危险的未知之地。
而在他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似乎听到怀中那口镇魂棺,传来一声极其微弱、仿佛叹息般的嗡鸣……
冰冷。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冷。
这是林峰意识复苏后的唯一感觉。
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经都被浸在了万载玄冰之中,连思维都变得迟滞、僵硬。
剧痛反而成了某种程度的温暖,提醒着他尚未彻底死去。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永无止境般飘落的、冰冷的雪片。
狂风卷着冰碴抽打在脸上,带来针刺般的痛感。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近乎麻木的疲惫。
他尝试动一下手指,回应他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来自全身各处的抗议。
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如同不属于自己,左臂也仅能勉强抬起。
五脏六腑像是被搅碎后又胡乱塞了回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热的痛楚。
林峰正仰面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下是厚厚的积雪,以及……一片正在缓缓晕开的、暗红色的冰渍。那是他的血。
记忆如同破碎的冰片,艰难地重组——寒鸦堡、冰渠、那阴冷的存在、决绝的引爆、城墙崩塌、被抛飞……
林泽!鬼哭冰峡!
这个名字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他近乎熄灭的求生意志。
“不能停在这里!”
他咬紧牙关,冰冷的牙齿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但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空空荡荡,只有太初龙印还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停滞的速度,散发着微弱的混沌气流,勉强护住心脉和识海,抵御着外界的酷寒与体内肆虐的毁灭性能量残余。
《九死蜕凡篇》自主运转着,试图修复这具破败的身体,但速度慢得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