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资金改善条件和备用新笔,陈明远的状态明显提升了不少。他更加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备考中,而林月(笔)也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主战兵器”的角色。
经过之前的执笔调整和持续的磨合,陈明远运用林月(笔)已经顺手了许多。虽然笔锋依旧开叉,出墨也不算顶尖,但在陈明远逐渐灵活的掌控下,竟然也能写出几分略带“金石气”的、朴拙而不失力道的字来。这种字迹,在普遍追求馆阁体圆润工整的考场上,反而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林月(笔)也发现了自己的一些“特长”。或许是因为笔锋开叉,反而更容易表现出笔画的飞白和顿挫,在书写一些需要展现气节或者议论风发的文章时,竟能意外地增强文字的感染力。
她开始有意识地在陈明远书写不同内容时,进行微弱的“引导”。当他写经义策论,需要严谨工整时,她就尽量收敛“个性”,配合他写出相对规范的字;当他写诗赋或者抒发胸臆的段落时,她就“放任”笔锋的特性,让字迹更显锋芒和个性。
陈明远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他越发觉得这支祖传笔“通灵”,能与自己的文思产生共鸣。他常常写着写着,便会停下来,对着笔感叹几句,仿佛在与挚友交谈。
春闱的日子终于到了。
贡院门口,人头攒动,士子云集。陈明远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考篮里的物品——崭新的备用笔、墨、砚,以及被他用软布仔细包裹、放在最顺手位置的林月(笔)。
“笔兄,成败在此一举,我们进去了!”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随着人流,迈入了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贡院大门。
号舍狭窄逼仄,条件艰苦。但陈明远心无旁骛,铺开试卷,磨好墨,首先拿起的,依然是林月(笔)。
第一场考经义。林月(笔)收敛锋芒,配合着陈明远,力求字迹清晰工整,内容扎实。过程还算顺利。
第二场考策论。题目涉及边关实务,这正是陈明远这类寒门学子有所接触和思考的领域。他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林月(笔)也感受到他的激荡心绪,笔锋随之挥洒,将那开叉的特性发挥到极致,字里行间竟带出了一股慷慨激昂、忧国忧民的气势。虽然个别笔画因飞白过多略显“毛躁”,但整体气势磅礴,观点鲜明。
第三场考诗赋。更是需要灵感和个性的时候。林月(笔)与陈明远配合默契,将那种朴拙而又带着不羁的笔意融入诗中,倒也相得益彰。
三场考毕,陈明远走出贡院时,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他轻轻抚摸着考篮里的林月(笔),低声道:“笔兄,辛苦了。我等已尽力,剩下的,便交给天意了。”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煎熬的。陈明远租住的大杂院里,气氛日益紧张。有人终日饮酒消愁,有人四处打听消息,有人则默默祈祷。
陈明远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时而温书,时而对着林月(笔)发呆。他能感觉到,这次考试,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尤其是策论和诗赋,似乎超常发挥了。这其中,笔兄功不可没。
终于,放榜之日到了。
贡院外墙前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陈明远挤在人群中,心跳如擂鼓,目光紧张地在那一长串名字上搜寻。
从后往前,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目光扫到了榜单中前部的一个位置——
“陈明远”!
他的名字,赫然在列!二甲第十八名!
中了!他中了进士!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要晕厥过去,周围人的祝贺声、羡慕声仿佛都隔着一层纱。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笔兄!是笔兄助我!
他挤出人群,发疯似的跑回大杂院,冲进房间,一把抓起桌上那支陪伴他历经艰辛的破毛笔,紧紧抱在怀里,热泪盈眶:“笔兄!我们中了!我们中了!你果然是文运之笔!是我的福星!”
林月(笔)被他勒得笔杆发疼,但内心也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荒谬感。居然……真的成了?!她这支破笔,居然真的辅助一个寒门书生,鲤鱼跃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