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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古琴的修复进入了最关键的收官阶段——上弦与调音。这对于无法通过听觉直接判断的林月来说,是最大的挑战。

她选了一个周末的清晨,坊内无人,天地间一片寂静。她将工作室的门窗关好,确保没有任何杂音干扰。然后,她取来珍贵的丝弦,按照古法,一丝不苟地为“松风”上弦。

每上一根弦,她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手指轻拨琴弦,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微振动,同时让铁蛋实时监测并分析琴弦的振动频率、振幅和泛音列,与数据库中存储的、同年代同类型优质古琴的声学特征进行比对。

这是一个将触觉、数据与内心直觉相结合的过程。她需要根据铁蛋反馈的数据,不断微调琴弦的松紧、岳山的高度、甚至琴徽的位置,使得每一个音的振动都达到一种和谐、通透、余韵悠长的状态。

“宫音偏浊,频率低于标准值3赫兹,需微调绒扣。”

“商音有杂波,疑似琴弦与龙龈接触点需打磨。”

“徵音爆发力不足,槽腹纳音区域可能需轻微刮削。”

铁蛋冷静地报出一系列精确到小数点后的数据和建议。林月则像一名精密的外科医生,根据这些指示,结合自己触摸琴体感受到的共振,进行极其细微的调整。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仿佛生怕惊扰了琴中沉睡的精灵。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从晨光熹微到日暮西沉,林月滴水未进,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指尖与琴弦、琴体的接触上,大脑高速运转,处理着铁蛋传来的海量数据和自己身体的感知。

当最后一根羽弦调整完毕,林月的手指近乎虚脱地轻轻拂过七根琴弦。

“嗡……”

一声低沉、浑厚、如同松涛初起的泛音在寂静的工作室内悠然荡开。紧接着,她依次拨动七弦,清越的宫音、明亮的商音、温润的角音、辽阔的徵音、深沉的羽音……音色饱满纯净,层次分明,余韵袅袅,仿佛真的有一阵清风吹过松林,带来自然的回响。

成了!

即使林月无法用耳朵聆听,但她能通过指尖感受到那和谐完美的振动,能通过铁蛋的数据看到所有参数都进入了理想区间,更能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一种与手中古琴水乳交融、浑然一体的圆满感!

她成功了!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智慧和铁蛋的辅助,修复了这张沉寂百年的古琴“松风”!

强烈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让她眼眶微微发热。她忍不住再次抬手,信手弹奏了一段简单的《梅花三弄》引子。虽然指法生疏,但音色之美,意境之远,已足以动人心魄。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周明山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显然已经来了有一会儿,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月手下的“松风”。

“这……这是‘松风’的声音?”周明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快步走上前,几乎是用抢的从林月手中接过古琴,手指颤抖地抚过琴弦,仔细倾听它的余韵,“清、脆、松、透、圆、润、匀……七德兼备!这音色,比当年……比当年你外祖父在世时调试的,还要完美三分!”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月,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叹,有欣慰,有愧疚,还有一丝释然:“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你明明听不见。

林月平静地拿起笔,在纸上写道:“心听。手听。数据听。”

周明山看着这短短的六个字,又看看手中焕发新生的“松风”,再看向林月那沉静却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良久,他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好!好一个‘心听、手听、数据听’!”周明山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林月,是师叔……是我以前狭隘了!以为你不能说话,便无法领悟音律之妙,传承之精。没想到,你比你外祖父……更有灵性!更有办法!”

这一天,“清韵斋”的“哑巴学徒”林月,独立修复明代古琴“松风”并使其音色臻至化境的消息,不胫而走,震惊了整个民乐修复圈!

林月这个名字,不再是无足轻重的符号,而是与奇迹画上了等号。

【叮——吃瓜点+80!宿主完成高难度古乐器修复,技艺获得权威认可,地位发生根本性转变!】铁蛋的提示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或许是计算到了大量潜在声望?)。

周明山对待林月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将一些重要的、有难度的修复项目交给林月,甚至主动向她讲解“清韵斋”核心的辨材、漆艺、音律调整等秘而不宣的技艺。其他师兄师姐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和好奇,主动与她交流的人也多了起来。

主线任务要求的掌握核心技艺和获得不可或缺地位,随着“松风”的成功修复,已然实现了一大半。

但林月并未骄傲自满。她知道,技艺无止境。她一边如饥似渴地跟着周明山学习,一边继续利用铁蛋深化自己的知识体系。同时,关于支线任务——外祖父与周明山的旧怨,她也从周明山偶尔的感慨和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些线索。

似乎,当年在继承“清韵斋”和某些核心技艺的传承上,两人曾有过激烈的争执和误会。周明山一直认为师兄(林月外祖父)固执守旧,不愿接纳新的技术和理念,而林月外祖父则觉得师弟急功近利,背离了传统精髓。“松风”古琴,正是当年那场争执的一个焦点,也是林月外祖父未能完成的遗憾。

如今,林月以这样一种超越常规的方式,完美地修复了“松风”,某种程度上,也化解了横亘在师兄弟之间数十年的心结。

林月觉得,或许不需要再去刻意“查明”,这份旧怨,已经在“松风”重新响起的琴音中,悄然冰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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