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如黄色的巨龙翻滚升腾，倒塌的大厦将半片天空都染成了浑浊的颜色。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击打在“黑鸢”突击艇的装甲外壳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更有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重重撞击在之前那艘动作迟滞的突击艇侧翼，让它猛地一歪，平衡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
就是现在！
凌天如同挣脱了引力束缚，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划出一道笔直的黑色轨迹，目标直指那艘失控的突击艇！他脚下的每一次蹬踏都在废墟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速度飙升到了极致。
“警告！高能反应急速接近！撞击风险极高！”突击艇内的驾驶员看着屏幕上那个无视了烟尘干扰、如同火炬般耀眼冲来的能量信号，声音都变了调。
“开火！拦住他！所有近防炮塔自动锁定！”那名冷硬的中年军官——王锐队长，厉声吼道，脸上再无法保持之前的冷酷，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怒。他没想到这个“恶魔”不仅敢反击，手段还如此刁钻狠辣！
剩余两艘勉强稳住身形的突击艇，以及那艘被攻击的突击艇，侧舷和底部的近防能量炮塔瞬间弹出，炽热的蓝色能量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向凌天笼罩而去。
然而，凌天冲锋的轨迹诡异莫测，时而在断壁间折射，时而以超出常理的角度变向，大多数能量光束都只能徒劳地撕裂他留下的残影。偶尔有几道光束擦身而过，也被他周身那层无形的“掠夺”力场削弱、偏折，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他的能量抗性极高！常规能量武器效果不佳！”技术兵焦急地汇报。
“用实体弹药！穿甲爆裂弹！”王锐咬牙切齿。
炮塔切换攻击模式，带着凄厉呼啸声的金属弹丸如同冰雹般砸落，爆炸的火光不断在凌天周围绽放，破片四射。
但这种攻击对于感知敏锐、速度惊人的凌天而言，威胁甚至不如能量光束。他如同在弹雨中跳舞的死神，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地踩在攻击的间隙。
距离在飞速拉近！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凌天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艘突击艇侧翼被碎石砸出的凹痕，以及炮塔转动时发出的机械摩擦声。
“他太快了！无法锁定！”
“拉升！快拉升！”
那艘突击艇的驾驶员拼命拉操纵杆，引擎发出过载的轰鸣，试图垂直爬升，逃离这个煞星的攻击范围。
但，太晚了！
就在突击艇刚刚抬头，艇身与地面形成夹角的瞬间，凌天猛地一脚踏碎了下方的水泥平台，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他的目标，并非艇舱，也非炮塔，而是位于突击艇腹部偏后位置的——主能源核心外部接口！
这是叶清雪在分析其结构图后，指出的几个相对脆弱的关键节点之一！
“他想干什么？！”王锐透过舷窗，看到凌天如同壁虎般吸附在了突击艇的腹部，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凌天右手五指如钩，狠狠地插向了那个被多层装甲保护的能源接口盖板！并非物理性的破坏，在接触的瞬间，他掌心的“掠夺”之力全面爆发！
嗡——！
一股无形的恐怖吸力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蔓延开来！那不是吸收能量，而是更加根本性的……吞噬！
突击艇内部，刺耳的警报瞬间变成了最高级别的哀鸣！
“警告！主能源核心输出异常！能量等级急剧下跌！”
“10%...50%... 80%... 能源枯竭！重复，能源枯竭！”
“所有系统离线！引擎停机！”
前一秒还在轰鸣挣扎的突击艇，下一秒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引擎光芒瞬间熄灭，所有灯光、屏幕齐齐暗了下去，只剩下备用应急灯发出微弱可怜的红光。巨大的艇身失去了动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朝着下方废墟一头栽了下去！
“这……这不可能！”王锐所在的指挥艇上，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艘刚刚还并肩作战的突击艇，此刻变成了一坨沉重的废铁，无力坠落。
直接掠夺一艘突击艇的能源核心！这是何等诡异而恐怖的能力？！
“轰隆！”
坠落的突击艇在废墟中砸起漫天烟尘，彻底失去了动静。艇内的人员生死不明，但即便活着，短时间内也绝无再战之力。
凌天在那艘突击艇坠毁前的一刹那，轻盈地翻身跃下，落在附近一栋相对完好的建筑顶端，衣袂在猎猎风中飘动，冷漠地注视着剩余的两艘突击艇。他感觉到，一股远比之前吞噬单个宿主庞大精纯得多的能量涌入体内，虽然大部分属于机械能源，性质狂暴，但经过体内那神秘能力的转化，依旧化为了滋养他成长的养料，让他之前战斗的消耗瞬间补满，甚至隐隐有一丝精进。
“怪物……他真是个怪物！”另一艘突击艇的驾驶员声音颤抖。
王锐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发白。一次简单的支援和压制任务，竟然损失了一艘宝贵的“黑鸢”！这已经不是踢到铁板，而是撞上了合金城墙！
“指挥艇！我们还要继续吗？目标的威胁等级需要重新评估！”通讯频道里传来另一艘艇长的询问，语气充满了忌惮。
王锐死死盯着下方那个站在高处，仿佛在俯视他们的身影。他知道，今天讨不到好了。对方的诡异能力完全克制他们的科技装备，继续纠缠下去，很可能全军覆没。
“任务变更！”王锐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放弃武力压制！采集战场数据，记录目标所有能力表现！尤其是能量掠夺过程的详细参数！为‘净化协议’后续方案提供支持！”
“所有单位，保持最高警戒，交替掩护，撤离这片空域！”
耻辱！这是赤裸裸的耻辱！但作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他必须为更大的战略负责，不能将宝贵的战力白白葬送在这里。
剩余两艘突击艇不再试图攻击，而是迅速拉升高度，同时释放出多个小型数据采集无人机，盘旋着记录下方的景象和能量残留，随即头也不回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加速逃离。
凌天没有追击。穷寇莫追，尤其是在对方还保有相当战力的情况下。击落一艘，逼退两艘，已经达到了战略目的，极大地打击了守护者联盟的嚣张气焰，也为“火种”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他看着迅速消失在天边的黑点，眼神深邃。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退却。守护者联盟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真正的精锐，或者……更可怕的“净化”手段。
“清雪，能追踪到他们的撤退路线和可能的目的地吗？”凌天通过通讯器问道。
“他们在离开盲区边缘后，信号就变得清晰了。正在追踪……路线指向西北方向，大约一百五十公里外，有一个守护者联盟的大型前哨基地——【第七号净化哨站】。”叶清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兴奋，“而且，凌天，我们发财了！”
“嗯？”
“那艘坠毁的突击艇！它的能源核心虽然被你抽干了，但主体结构还在！还有上面的炮塔、装甲、传感器，尤其是它的中央处理器和可能存储飞行日志、战术信息的黑匣子！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叶清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如果能把它拖回来，我的研究进度能大大加快！那个加密数据包，说不定就有突破口了！”
凌天看向那艘在废墟中冒着缕缕青烟的突击艇残骸，眼中也闪过一丝亮光。风险与机遇并存，古人诚不欺我。
“铁柱，带一队人，立刻去现场警戒并初步勘察。注意安全，防止对方留下陷阱或者有埋伏。”凌天下令。
“放心吧老大！保证把那铁疙瘩里能拆的都拆回来！”赵铁柱粗犷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干劲。
很快，一队身手矫健的“异常者”在赵铁柱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坠机地点。
凌天则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掠夺突击艇能源时的那种感觉。与掠夺宿主系统能量不同，这种机械能源更狂暴，更“死板”，但量级却庞大得多。如果他能够更精细地操控这种力量，是否意味着，他可以……“掠夺”更多系统规则下的造物？
甚至……那高高在上的【命运之塔】？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萌芽。
也许，他打破规则的方式，远不止猎杀宿主这一种。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云层，看到了那无形中笼罩整个世界的系统网络。
“规则……等着吧。”
他低声自语，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很长，与脚下这片充满反抗意志的废墟，融为一体。
而在遥远的【第七号净化哨站】，王锐正在向上级进行紧急汇报。全息投影中，一个面容模糊、但气息更加威严的身影沉默地听着。
“……目标‘恶魔’凌天，已确认具备大规模能量掠夺能力，可对机械化单位造成致命打击。其威胁等级建议上调至‘灭城’级。常规武力净化手段效果有限，请求启动……‘天选’预案。”
通讯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准。信息已同步至‘气运之子’林风。‘净化协议’，进入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