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兑女鬼看着那三十张纸钱,嘴角向下垮了垮。
时镜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又将收走的纸钱放了回去,并收起三枚阴元。
“多的送你了,回头我缺了再来找你兑。”
女鬼那垮下的嘴角瞬间向上咧开了一个更夸张的弧度,笑容愈发“灿烂”。
时镜摩挲着冰凉的阴元,问道:“你收纸钱有什么用?”
通兑女鬼安静了片刻。
突然又递出一张纸,纸上有些字迹被浓墨盖住。
【***诚收纸钱,一刀纸钱换**阴元。】
发牌在空中晃了晃,“……好一个中间商赚差价,她还把上游渠道和售出价给打码了!”
时镜扯了扯嘴角,“你是想说你有售出渠道,让我之后有需要,再把其他纸钱卖给你?”
通兑女鬼乖巧地连连点头。
时镜失笑:“……行。再问你个问题。。”
她问:“你知道其他玩家去哪了吗?”
通兑女鬼抬起手,指向了斜对面第三家宅子。
时镜还想再问,对方却抢先一步,举起一张明码标价的纸:五个阴元。
意思很明确:五个阴元回答一个问题,刚刚那个是送你的。
时镜:“……谢了。”真是鬼精鬼精的。
她去各个宅子门前都看了看。
每家门前都挂了小牌子。
庄周梦蝶。
梁祝化蝶。
好了歌。
范进中举。
……
发牌沉吟道:“都是故事啊。刚刚方家宅子里那些院子好像就没有这些牌子,里外的鬼主不一样?”
时镜摇了摇头。
说是集齐七枚鬼面章可以召集回家的队伍。
可那送归队到底送自己去哪也不好说。
“你要选哪个?”发牌问。
“先试一个吧。”时镜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这种情况,只能看运气随便选了。
她停在通兑女鬼指的宅子前,按通兑女鬼的意思,里头有玩家。
宅子上有块小木牌,写着【窦娥冤】。
算是耳熟能详的故事了。
时镜叩了叩门。
木门应声开启一条缝隙,一个七八岁模样、梳着双髻的小姑娘探出头来。
她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时镜。
“生人?你来做什么呀?”
时镜问:“请问鬼主在吗?”
“在呀!”小姑娘声音清脆,“你要进来吗?”
得到时镜肯定的答复后,小姑娘目光转向她身后的云澈,语气变得有些为难:“这位公子,我家鬼主是位姑娘家,恐怕……不便接待您呢。”
时镜会意,对云澈道:“你去附近逛逛,看看能不能从其他鬼魂那儿打听到些什么。”
云澈转身离去。
小姑娘这才将时镜请进院内。
院子不大,一方水井,一棵苍松,简洁干净。
身后的宅门无声合拢。
小姑娘喊道:“鬼主,又有生人来作客啦!”
“也是来盖章的吗?”屋内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旋即,一道白色身影轻飘飘地倚在门框上,望向时镜,“你们这些生人,总爱往我这儿跑,倒像是我这章最好盖似的。”
那女子身着白色裙裳,额间系着红色抹额,而脖颈上,却极不协调地系着一条刺目的红色丝绸带子,将那可能的断首之处紧紧遮掩。
“你既是进来了,应当也晓得我是谁。”她对时镜道。
“门前挂着窦娥冤。”时镜温和道。
“我是叫窦娥,”窦娥飘出屋子,打量着时镜,“你倒是不一样,连阳火都没出来,你不怕我们?”
时镜笑说:“我过去只听窦娥故事,倒是头次见到活窦娥。”
“我可是死的,”话音未落,一颗头颅猛地从颈上分离,倏地飞至时镜眼前,嘴唇开合,“刽子手大刀一下,头就飞了出去。”
时镜点了点头,“那刀倒是锋锐。有的刽子手技艺不大好,一刀砍不好,脖子断了一半刀就卡在里头。”
窦娥身边的小姑娘捂着耳朵道:“哎呀你别说了,怪吓鬼的。”
窦娥睨了眼时镜,见她依旧面不改色,这才悻悻地将头放回颈上,仔细理了理那条红绸围巾。
“你也算来对了,我是个脾性好的,”她转身朝屋内飘去,声音悠悠传来,“你只要找到我要的东西,我就给你盖章。”
“你要的东西?”
“就在这个院子里,”窦娥漫不经心道:“放心,我守规则,找到就是找到,不会随意变化。”
时镜扫视这小小的宅子。
“我听闻有其他生人……”
“在那里头呢。”小姑娘指向右边的柴房。
小姑娘坐到门外的摇椅上躺着,“真搞不懂,每个生人都爱往我家跑。”
时镜顺着小姑娘的指引,去到右手柴房。
里头坐着个半透明女孩,左肩处一把火焰有些黯淡。
女孩手中紧紧攥着一条素白绢布,另一只手沾满了血,血液将白绢浸染了大半。
那白绢仿佛有生命一般,正在主动汲取女孩伤口的血液。
时镜刚走进去。
女孩便警惕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戒备。
时镜停下脚步。
“按这速度,等它吸满血,你也死了。”
女孩的嘴唇抿得发白。
时镜不再多言,转向别处搜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