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墨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老夫人,我倒是想问问您,您到底有没有当辰辰是您的外孙女?”
“还是只把她当成封家的提线木偶?”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却字字清晰,“她住院三个月,您一次都没去过医院,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小时候经常半夜胃疼,您从来没问过一句;”
“上次她被海城四大家算计,差点出事,您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而是骂她‘没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今天如果我没在这里,您是不是还要像以前一样,赐她两个巴掌才算解气?”
“你、你胡说!”封老夫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反驳,“我是为了她好!为了封家好!”
“为了她好?”花青墨冷笑一声,“爷爷知道辰辰胃疼,会特意让人去寻养胃的老方子;知道她住院,每天都让管家送汤过去。”
“比起您的‘为了她好’,好像封景辰更像我花家人...”
“她除了姓封,哪一点像你们封家人?”
封老夫人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喘着气,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封明远连忙扶住她,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劝,“妈,您别生气了,辰辰也有她的难处,有话好好说。”
他看向花青墨,语气带着恳求,“墨墨,你也少说两句,我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气。”
花青墨看了一眼封明远,语气缓和了几分,她知道封明远一直护着封景辰,这次带老夫人来,估计也是被老夫人逼的。
“舅舅,我不是故意要气老夫人,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封景辰。”她指了指门口,“老夫人,下次请您别再这样不请自来,惹人烦。”
接着她转向封明远,语气更软了些,“劳烦舅舅把老夫人带走吧,封景辰今天累了,该休息了。”
封明远连忙点头,扶着还在喘气的封老夫人往门口走。
封老夫人走到玄关时,回头看了一眼封景辰,眼神里复杂得很,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被封明远扶着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关上的瞬间,封景辰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她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花青墨走到她身边,轻轻坐在她身侧,伸手揽住她的脖子,声音温柔得像羽毛,“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封景辰睁开眼,伸手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没事...”
她其实明白,老夫人不是不爱她,只是那份爱被封家的责任、被外公的期望裹挟着,变得扭曲又沉重。
可刚才花青墨说的那些话,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底积压多年的委屈...
原来有人会记得她胃疼,会心疼她住院,会为了她跟长辈对峙。
花青墨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就算是外婆也不行。”
封景辰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带着安心,也带着甜蜜。
江湾壹号的灯光暖黄,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将所有的旧怨和委屈,都暂时挡在了门外。
落地灯的暖光漫过沙发,在地毯上投下柔软的光斑。
花青墨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原本紧绷的脊背也放松下来,她才轻轻抬手,指尖拂过封景辰颈后的碎发,声音放得极柔,“明明封老夫人这么对你,你也用性命还了她的期待,到底...你对封家还有什么留恋?”
封景辰从她的怀中缓缓退开,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她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指尖摩挲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外婆一开始对我确实严苛,可...”
“也不是全无心软的时候。”
她的思绪飘回少年时的封家老宅,那时她刚被接回封家不久,每天要背完十页的商业案例才能睡觉。
有次她背书到深夜,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外婆的羊毛披肩,桌角还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杯底压着一张便签,是外婆隽秀的字迹:“明天再背,别熬坏了身子。”
“她会在我生日那天,偷偷给我塞一块巧克力...是我母亲小时候最爱的牌子;”
“会在我被封家旁支的孩子欺负后,看似严厉地骂我‘没用’,却在当天就让管家把那几个孩子送回了乡下;”
“甚至我十五岁那年摔断了腿,她明明在国外参加商会,却连夜赶回来,守在我床边整整三天,眼睛都没合过。”
封景辰的声音渐渐带了些暖意,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她总在深夜偷偷进我的房间,坐在床边哭,一边摸我的头发,一边说‘辰辰,别像你妈妈一样...’”
花青墨的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语气里带着不解,“可你已经把封氏做到顶尖,市值1200亿,远超当年的预期,这还不够让她放心吗?”
“不够...”封景辰轻轻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无奈,“五岁起,我就在她身边听教诲,整整十三年,她习惯了我事事听从她的安排,习惯了我是她能掌控的‘封家继承人’。”
“她怕我像母亲一样...为了自由,执意脱离封家,嫁给我父亲,到死都没再回来看过她一次。”
她抬眸看向花青墨,眼神里满是疲惫,“外婆怕我也会这样,怕我有一天会为了别的人和事,彻底抛弃她,抛弃封家。”
花青墨的指尖顿了顿,她从没想过封老夫人的严苛背后,竟藏着这样的恐惧。
她刚想开口,就听封景辰继续说道,“还有十八岁那年...”
“封家出了意外,外公突然意外离世,几个旁支联手想夺权,陆珺城也趁机插足,夺取封氏。”
“是外婆连夜把我送到国外,用她手中仅有的10%封氏股份,付清了我在瑞士的学费和生活费...”
“那是她当年从外公手里分到的,也是她唯一的保障。”
“她还拿着股份文件去找了陆珺城,说如果他敢动我,就立刻把股份捐给慈善机构,让陆珺城永远别想染指封氏。”
封景辰的声音有些沙哑,指尖用力攥紧了玻璃杯,“那些年我在国外,每次收到生活费,信封里都会夹着一张外婆的便签,有时是‘注意保暖’,有时是‘别太累’,却从来没提过股份的事。”
“直到我回国,才从程砚舟那里知道,外婆为了牵制陆珺城,这些年一直被陆珺城软禁,日子过的十分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