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戾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星骸之间”那悲怆而神圣的氛围。林泉、小瞳、青蘅三人如坠冰窖,身体瞬间紧绷到极致。刚刚摆脱虫潮,找到这可能的希望之地,转眼间却落入了更可怕的绝境——面对状态完好的、实力深不可测的欧阳戾及其精锐手下!
逃?身后是绝路,唯一的出口被对方堵死。战?实力差距悬殊,周明牺牲才换来他们短暂的逃生,此刻他们三人状态低迷,如何抗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三人的心智。
“哦?看来我那不争气的侄儿(指周明),临死前倒是做了件‘好事’,把你们这几个麻烦又关键的小老鼠,送到了我面前。”欧阳戾缓缓向前踱步,兜帽下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三人,最终停留在林泉身上,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审视,“界碑的继承者……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味道却如此纯粹。很好,省了我不少搜寻的功夫。”
他的视线又转向青蘅,语气带着一丝嘲弄:“星陨阁的小丫头,看来你终究是选择了背叛。可惜,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的星术和小心思,能改变什么?”
最后,他瞥了一眼伤痕累累却依旧龇牙低吼的小瞳,轻蔑之意溢于言表:“一只稍微强壮点的猫妖,不值一提。”
绝对的压迫感,伴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而增强。他身后的鳞尾妖族和两名执事也分散开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林泉的心脏狂跳,血液仿佛在血管中凝固。他知道,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雷霆击杀。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愤怒,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湖泊中央那巨大的守望者石碑,以及碑底那扭曲的空间波动。
欧阳戾的目标,显然是那块石碑和其后可能通往“寂灭之墟”的通道!而自己体内的界碑之力,似乎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电光火石间,林泉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将小瞳和青蘅隐隐护在身后,目光直视欧阳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欧阳执事,看来你对这块石碑,以及我身上的力量,势在必得。”
欧阳戾脚步微顿,似乎有些意外林泉此刻的镇定,兜帽下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小子,有点胆色。不错,界碑之力是稳定并安全开启这条不稳定通道的最佳‘钥匙’。而你,就是那把钥匙。乖乖配合,或许我能让你死得痛快些,甚至……留你同伴一个全尸。”
赤裸裸的威胁,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林泉没有被他激怒,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我是钥匙,那在门打开之前,钥匙若是毁了,你的计划恐怕也要落空吧?”
他暗中调动起体内残存的界碑之力,使其在经脉中剧烈激荡,甚至引动周身气息都开始不稳,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仿佛随时可能力量暴走、自毁根基!“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在你擒住我之前,毁掉这把‘钥匙’,未必做不到。”
这是赌!赌欧阳戾需要的是“活”的、能使用的钥匙,而不是一具尸体或废人!
欧阳戾周身的气息瞬间一凝,那股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杀意。“你在威胁我?”
“不敢。”林泉顶着那几乎实质化的杀意,寸步不让,“只是想谈个条件。放她们两个离开,”他指了指小瞳和青蘅,“我留下,配合你开启通道。”
“林泉!”小瞳急声喊道,却被林泉用眼神严厉制止。
青蘅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泉,嘴唇微动,最终却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眼神复杂。
欧阳戾沉默了,兜帽下的阴影遮掩了他的表情,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在缓缓收敛。他似乎在进行权衡。片刻后,他沙哑地笑了起来:“有意思。小子,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也更有价值。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这两个女人,尤其是星陨阁的余孽,知道得太多,必须死。至于你……”
他抬起手,指向那块巨大的守望者石碑:“现在,就去履行你作为‘钥匙’的职责。用你的界碑之力,共鸣那块碑,稳定那条通道!别耍花样,否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同伴,受尽炼魂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鳞尾妖族和两名执事同时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机牢牢锁定小瞳和青蘅,只要林泉稍有异动,立刻就会发动致命攻击。
压力再次如山般压下!林泉的以退为进,似乎并未奏效,反而激怒了对方,将小瞳和青蘅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怎么办?强行反抗是死路一条,顺从则无异于助纣为虐,开启通往“寂灭之墟”的通道,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林泉心念电转,几乎无计可施之际,一直沉默的青蘅,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欧阳执事,你似乎忘了……星陨阁的传承,不仅仅是解读碑文。”
她缓缓抬起手,手中紧握着那枚“引路星标”。此刻,星标正散发着与中央守望者石碑同源的、微弱的共鸣光辉。
“这块‘星镜’(指中央石碑),乃我先祖心血所铸,与星陨阁血脉相连。没有正确的星陨秘法引导,就算有界碑之力强行共鸣,开启的也只会是一条充满时空乱流、通往未知绝地的毁灭之路,而非你想要的‘寂灭之墟’。”
她抬起头,苍白脸上露出一丝倔强的笑容:“你可以杀了我们。但杀了我,这世上恐怕再无人能安全引导‘星镜’之力,为你指向正确的坐标。你的宏图大业,恐怕也要随之付诸东流了。”
青蘅的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欧阳戾周身的气息再次波动起来,这一次,是真正的惊疑与震怒!他显然没料到,青蘅这个他眼中的“工具”,竟然还掌握着如此关键的隐秘!
林泉也震惊地看向青蘅。她之前并未提及这一点!这是她最后的底牌?还是绝境中的虚张声势?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一边是掌控绝对武力、志在必得的欧阳戾;一边是手握“钥匙”(林泉)和“导航”(青蘅),以自身性命和对方计划为赌注,进行最后博弈的三人。
欧阳戾的目光在林泉和青蘅之间来回扫视,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在剧烈翻滚。他在判断青蘅话语的真伪,在权衡强行夺取与控制的风险。
良久,他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刺耳的笑声:“好,很好!星陨阁的小丫头,你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他缓缓收敛了杀意,但那股冰冷的掌控感却愈发强烈:“既然你们都想活下去,都想为同伴争取生机……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指着中央的守望者石碑:“你们两个,一起过去。林泉,用你的界碑之力共鸣石碑;青蘅,用你的星陨秘法引导坐标。现在,立刻!为我打开通往‘寂灭之墟’的道路!”
“若成功,我或许会考虑,留你们一条生路,作为……备用工具。”他的语气充满了施舍与不容置疑,“若失败,或者再耍花样……”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弥漫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有退路了。
林泉与青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走上那条悬浮于星光湖泊之上的、通往巨大石碑的、无形而危险的道路。
小瞳想跟上,却被一名“晦夜堂”执事的气机死死锁定,无法动弹,只能焦急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林泉和青蘅,一步一步,走向那散发着浩瀚气息的守望者石碑。他们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星光湖泊,他们的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强敌。
这一步迈出,是开启毁灭的深渊,还是在绝境中,寻找到那唯一的一线……反击的曙光?
无人知晓。
唯有那块沉默的巨碑,如同万古的见证者,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等待着被唤醒,亦或是……被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