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眼睁睁看着那三个“水晶棺材”光芒越来越盛,里面那三位跟玉雕似的人影,胸口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他下意识地又往后飘了飘,能量在体内暗暗流转,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是福礼包还是当头一棒,马上见分晓。
“嗤——”
一声轻微的气流声响起,三个培养舱的透明罩子同时向上滑开,一股冰冷的、带着奇异药香的白色雾气弥漫出来。舱内那种淡蓝色的休眠液体迅速退去,露出了里面完整的身形。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一瞬间,李响感觉自己的“能量核心”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三双眼睛,颜色各异,一金、一银、一紫,但都如同最纯净的宝石,深邃、清澈,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反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睿智和……一种历经无尽沧桑后的平静。
他们动作略显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和四肢,随即,身上那件银白色的流光的服饰仿佛活了过来,自动调整贴合,让他们看起来更加挺拔、协调。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间似乎已经传递了无数信息,然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飘在不远处的李响身上。
被这三双非人的眼睛盯着,李响感觉压力山大。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主动释放出友善的、带着试探意味的精神波动:“你们好。无意打扰,我是地球文明的成员,李响。”
站在中间那位,有着金色眼眸的心族,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堪称完美的、温和的笑容。他的精神回应如同温暖的阳光,直接在李响的意识中响起,语言不通,但意思清晰无比:“不必紧张,远道而来的客人。漫长的沉睡后,能感受到如此纯净而充满生机的‘源念’波动,是我们的幸运。我是‘曦’。”
他的声音(或者说精神意念)温和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李响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了些许。
左边那位银色眼眸的心族,气质则冷峻许多,他微微颔首,意念简洁而清晰:“‘牧’。”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李响能量体的形态上,带着明显的研究意味,但并无恶意,更像是一个科学家看到了新奇的样本。
最后是那位紫色眼眸的心族,名为“渊”。他的笑容比“曦”更深一些,却让李响隐隐觉得有点不舒服,那眼神像是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本质。他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渊’。很有趣的生命形态,能量化程度如此之高,却又保留了如此鲜明的人性印记……甚至,还融合了‘心钥’的碎片。不可思议。”
李响心里一凛,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他最大的底牌之一!这仨“老古董”果然不简单。他保持警惕,回应道:“机缘巧合。地球刚刚经历了一场灵能潮汐,可能正是这股能量波动唤醒了你们。”
“灵能潮汐?星球晋升的前兆?”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看来我们沉睡的岁月里,这片星域诞生了不得的文明。能引导星球晋升,你,李响,是这颗星球的守护者吗?”
“可以这么说。”李响没有否认,“地球文明还很年轻,正在努力发展。你们……是心族的成员?”
曦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缅怀与哀伤:“是的。我们是‘星辉’实验室最后的成员。为了躲避‘噬念深渊’的吞噬,我们携带部分核心知识和基因库,选择了这里进行终极休眠,希望能延续文明的希望。”
牧接过话,声音平静无波:“根据最终日志,我们的母星文明……已确认湮灭。我们是已知的最后一支纯血心族传承者。”
渊则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整个大厅:“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不仅等来了苏醒的契机,还遇到了一位潜力无限的‘邻居’。李响,你们地球文明,对抗过深渊的力量?”
李响心中一动,将之前东海裂缝事件、深渊追踪者来袭,以及自己最终牺牲身体净化强敌的经历,用精神意念简要传递了过去。他没提心渊议会的细节,只强调了地球文明在灾难面前的挣扎与团结。
听完李响的叙述,曦和牧的眼神中都露出了明显的赞赏和认同。曦感叹道:“在绝境中不屈,甚至能诞生出你这样的守护者,以自身为代价净化深渊污染……你们的文明,拥有无比珍贵的品质。这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牧也难得地表达了明确的态度:“对抗深渊,是所有智慧文明共同的责任。你们的经验,很有价值。”
然而,渊的反应却有些不同。他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更加复杂的光芒,那光芒里有关注,有好奇,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他向前飘近了一点,盯着李响:“你是说,你曾经主动引动了深渊的力量,并将其彻底净化?甚至……你的能量体形态,也是在那种极致的对抗中形成的?”
李响感觉到渊的精神力场带着一种探究的穿透力,让他很不舒服,他谨慎地回答:“是无奈之下的最终选择。深渊的力量极度危险,侵蚀性极强,若非必要,绝不能沾染。”
“危险与机遇,往往并存。”渊意味深长地说,“绝对的排斥,或许会让我们失去真正了解敌人、乃至超越敌人的机会。你们地球文明有一种说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吗?”
曦微微蹙眉,看了渊一眼:“渊,谨慎为上。深渊的腐蚀性毋庸置疑,母星的悲剧犹在眼前。”
渊耸了耸肩,那动作在他做来也带着一种优雅的随意:“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曦。面对能不断进化、几乎无法彻底消灭的敌人,或许我们需要换一种思路。”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李响身上,笑容加深:“李响,你对力量的本质,怎么看?为了守护,是否可以拥抱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李响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渊”,思想很危险!他毫不犹豫地回应:“力量的本质是工具,关键在于使用者的心。如果为了对抗黑暗而自身堕入黑暗,那与深渊何异?守护的底线,绝不能突破。”
曦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得很好。纯粹的信念,才是对抗混沌最坚实的壁垒。”
牧也表示同意:“稳定的、可控制的进化路线,才是文明长久之道。”
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再争辩,但那眼神深处的探究欲却丝毫未减。
初步交流下来,李响心里有了个大概判断:曦像是温和的领袖和外交官,牧是严谨的科学家,而这个渊……绝对是个激进派,是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曦似乎看出了李响的顾虑,温和地说:“李响,请放心。我们心族尊重生命与秩序。漫长的沉睡让我们更加珍惜存在的意义。我们愿意与地球文明共享我们的知识和技术,共同应对未来的威胁,无论是深渊,还是宇宙中其他可能的风险。”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当然,这一切合作,都将在完全尊重地球文明自主权和发展意愿的基础上进行。我们渴望的是盟友,而非附庸。”
这话说得漂亮,李响稍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能得到远古高等文明的科技遗产,对地球绝对是天大的好事。至于那个“渊”,只能以后多加提防了。
“感谢你们的善意。”李响回应道,“地球欢迎朋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返回地球,那里更适合交流和恢复。”
曦、牧都点头同意。渊也笑了笑:“当然,客随主便。我也很想亲眼看看,这个能诞生出你这样的守护者的星球,如今是怎样一番景象。”
决定已下,李响不再耽搁。他引导着三位刚刚苏醒、力量还未完全恢复的心族,沿着来路向上飘去。
只是,在离开这间尘封了亿万年的实验室前,李响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他不知道,这次“挖宝”,到底会给地球带来怎样的未来。是飞速发展的黄金时代,还是……打开了另一个更加危险的魔盒?
尤其是那个叫“渊”的家伙,他最后看向实验室深处某个封闭区域的那一眼,让李响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三位远古先贤踏出月宫,降临地球。是福是祸,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