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席卷而来的,并非单纯的雷霆,而是凝聚了“毁灭”、“崩坏”、“终结”等多种负面法则的寂灭洪流!它如同一条咆哮的混沌孽龙,所过之处,连那些沉浮的法则光点都被强行湮灭、吞噬,其威势已然超越了元婴初期,直逼中期!
显然是屠罡在寂灭之门内引动了某种核心试炼,其狂暴的力量甚至穿透了门界壁垒,波及到了这归源之海!
“小心!”苏沐晴清叱一声,月华长刀已然出鞘,清冷的刀罡化作一轮圆月护在身前,但那寂灭洪流未至,其散逸的法则压迫已让她的月华灵力剧烈波动,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林风眼神凝重,却并无慌乱。在这片混沌海中,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如鱼得水的掌控感。
“寂灭……亦是混沌一环。”
他并未施展混沌开天那般霸道的神通,而是将按在苏沐晴背后的手掌收回,双手在身前虚划,勾勒出一个圆融无比的混沌太极虚影。左眼生机星云洒下点点绿芒融入阳鱼,右眼寂灭漩涡牵引丝丝灰气汇入阴鱼。
“混沌无极,万法归宗!”
随着他低沉的道音,那混沌太极虚影骤然放大,如同一面包容天地的巨盾,挡在了寂灭洪流之前!
“轰——!!!”
洪流狠狠撞在太极虚影之上!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那蕴含着恐怖毁灭力量的洪流,在触及太极图的刹那,竟如同百川归海,被那缓缓旋转的阴阳双鱼悄然“分解”、“吸纳”!
代表“毁灭”、“崩坏”的法则碎片被寂灭漩涡吞噬、提纯,化为了林风对“终结”真意更深的领悟;而洪流中蕴含的那些狂暴、混乱的“能量本身”,则被生机星云转化、吸收,补充着林风的消耗,甚至反哺出一丝精纯的生机渡入苏沐晴体内,稳固她震荡的灵力。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是更进一步,化劫为资!
那足以重创元婴中期的寂灭洪流,竟被林风以这玄妙的混沌太极,生生“化解”并“消化”掉了!
苏沐晴美眸圆睁,看着前方那稳如磐石、气息反而隐隐增强了一线的林风,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便是混沌之道的真正威力吗?包容万物,衍化生灭!
混沌海深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源自法则层面的、带着赞许意味的轻微嗡鸣。林风此举,显然符合了这归源之海的某种“规则”。
经此一“劫”,林风对混沌的领悟更深。他不再仅仅将混沌视为力量的源泉,更视其为一种“状态”,一种“过程”。万物由混沌生,亦归混沌灭,生灭之间,便是大道轮转。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牵引着苏沐晴,更加深入地朝着混沌海的核心区域前行。周身那暗金色的混沌光芒与这片灰蒙蒙的海洋愈发交融,他仿佛化作了海洋的一部分,无数法则光点如同受到吸引的游鱼,自发地环绕着他流转,却不再狂暴冲突,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和谐。
他不再去“捕捉”或“领悟”某一种单一的法则,而是以混沌本源气旋为核心,如同一个微型的“归源之种”,去感受、去模拟、去包容这万千法则共存、衍化的“整体状态”。
他看到了“火”之爆烈源于“能量”的极致活跃,也看到了其终将燃尽归于“寂无”;他看到了“水”之柔韧源于“形态”的不断变化,也看到了其本质的“包容”与“侵蚀”;他看到了“生命”的蓬勃源自“生机”的勃发,也看到了其背后“死亡”的必然宿命……
每一种法则,都非孤立存在,它们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相互制约,共同构成了这浩瀚宇宙的运转规律。而混沌,便是这一切的起点与归宿,是那张承载万千色彩的、最初的白布。
“我明白了……”林风喃喃自语,眼中左生右灭的异象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初生婴儿般的纯净与深邃,仿佛倒映着整片混沌海洋。“归源……并非归于死寂,而是回归那蕴含无限可能的……‘初始’。”
“混沌,非空非有,能空能有。一念可生世界,一念可让星辰凋零。”
随着这明悟的产生,他丹田内的混沌本源气旋发生了玄妙的变化。那原本灰蒙蒙的气流,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更加纯粹,仿佛浓缩了整片星空的黑暗与光芒。气旋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却更加沉稳,更加契合某种古老的道韵。气旋核心,那一点源自混沌源核的暗金光芒,此刻竟开始萌芽、生长,化作一株微型的、不断生灭着的、由无数细密道纹构成的混沌幼苗!
混沌种道!于归源之海中,他真正种下了属于自己的混沌道种!
这一刻,他感觉自身与这片混沌海的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程度。心念微动,便可引动周围法则光点的共鸣;意念所至,甚至能小范围地影响这片混沌海的“流向”!
他的修为并未暴涨,依旧稳固在堪比元婴初期的层次,但他对力量的掌控、对大道的理解,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若说之前是空有力量的稚子,此刻便是初窥堂奥的宗师。
“林大哥,你……”苏沐晴感受到林风身上那愈发深邃、仿佛与道合真的气息,又惊又喜。
林风对她微微一笑,目光温润平和:“略有所得。”
他牵起她的手,这一次,前行变得无比轻松。周围的混沌气流如同温顺的臣民,自动分开道路,那些法则光点也不再构成威胁,反而如同萤火虫般,环绕着他们翩翩起舞,散发出亲近、喜悦的波动。
仿佛整个归源之海,都在欢迎它们真正的主人,或者说,合格的“同行者”。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在此地时间已无意义),前方的景象再次变化。
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向两侧散开,露出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区域的中心,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宝物或传承,而是一口……古朴无华,不断向外流淌着灰色气流的井。
井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井壁之上,铭刻着比外界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混沌神纹。井中流淌出的,并非普通的混沌之气,而是更加精纯、更加本源,仿佛蕴含着宇宙最初秘密的——混沌母气!
这里,便是归源之海的源头,亦是这扇门后试炼的终点!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两个方向,也传来了强烈的能量波动。
左侧,一片由纯粹毁灭与死寂意念构成的黑暗领域中,屠罡的身影缓缓浮现。他身上的青铜战甲更加残破,甚至露出了部分森森白骨,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凝练了数倍,那寂灭魔光不再狂暴外泄,而是如同深渊般内敛,充满了极致的危险感。他的独眼之中,燃烧着两朵漆黑的火焰,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生机。他赫然也在寂灭试炼中获得了巨大好处,将寂灭魔体推至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实力稳稳踏入了元婴中期!
右侧,一片由无数星辰轨迹与生命光辉交织的绚烂星云中,那星纱女子的身影也悄然凝聚。她手中的星盘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由星光凝聚而成的权杖。她的气息空灵浩瀚,与整片星云融为一体,仿佛执掌着部分星辰生灭与命运轨迹的权柄。她的实力,同样深不可测,达到了元婴中期。
三人,几乎同时,抵达了各自试炼的终点,也即是……这三条路径的交汇点!
那口混沌母气之井,静静地悬浮在中心,仿佛在等待着最终的归属。
屠罡那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独眼,第一时间便死死盯住了林风,狂暴的杀意与贪婪毫不掩饰:“小子!没想到你也能走到这里!正好,吞了你的混沌道种,俺的寂灭大道将完美无瑕!”
星纱女子清冷的目光也落在林风身上,尤其是他丹田位置那若隐若现的混沌幼苗上,闪过一丝异彩,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审视与算计。
三强再度对峙!气氛比在广场时更加凝重、更加危险!
因为此刻,他们都经过了试炼的洗礼,实力大增,对自身之道的理解也今非昔比。更重要的是,那口混沌母气之井,代表着此地最核心的机缘,谁能得到它,或许便能真正一飞冲天,奠定无上道基!
林风感受着体内混沌道种的雀跃与对那母气之井的渴望,目光平静地扫过屠罡与星纱女子。
他知道,最终的争夺,无可避免。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口古井,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此物,与我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