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性”两个字刚从检测员嘴里蹦出来,穿破洞夹克的男人就像被踩中尾巴的野兽,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人按在泥地里。
检测箱翻倒在地,试纸散了一地,他却特意碾过那张印着红纹的试纸,鞋底反复摩擦,像是要把这个“罪证”挫成泥:“什么狗屁病毒!我看你们是见不得有人比你们先找到安全屋!”
他的嘶吼像信号,三个同样被查出病毒的幸存者瞬间动了手。穿格子衫的女人原本抱着膝盖缩在角落,此刻却突然扑向旁边抱着孩子的母亲,一把夺过对方怀里的应急包——那里面装着最后几瓶纯净水。
“凭什么你们没病毒就能喝干净水?”她扯着嗓子喊,指甲划破了母亲的手臂,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咒骂混在一起。
最狠的是那个一直沉默的壮汉。他没喊没叫,只是默默抄起营地门口用来顶门的钢管,朝着堆着药品的木箱狠狠砸下去。玻璃药瓶碎裂的声音刺耳,他却红着眼继续砸,直到把所有能救命的药都碾成粉末。
“不让我们活,你们也别想靠这些药撑下去!”他踹向倒在地上的药箱,木箱撞在帐篷杆上,帆布轰然倒塌,压得里面没来得及跑的人尖叫不止。
没人再提“同伴”两个字。刚才还一起分享压缩饼干的人,此刻正互相推搡、抢夺;有人故意打翻煮着热汤的锅,滚烫的汤水溅在旁人腿上,换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却咧开嘴笑了。
雨还在下,把地上的泥和不知是谁流的血混在一起,营地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比外面游荡的丧尸更可怕的,是此刻暴露在病毒和绝望里的人性之恶。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一辆装甲车冲破了营地的围栏。车门打开,下来几个身着防护服、手持武器的军人。他们迅速控制住场面,将正在厮打的人们强行分开。
为首的军官大声喊道:“都别闹了!我们是来转移幸存者的,不管有没有感染,都跟我们走!” 原本还在疯狂的人们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有感染者怀疑地问:“你们会救我们这些感染的人?”军官严肃地点头:“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这时,一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一个少年站了出来。
他指着穿破洞夹克的男人说:“他刚才还抢了我的食物!”男人刚要反驳,军官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男人便乖乖闭上了嘴。人们逐渐安静下来,开始有序地登上装甲车。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这些人都上车后那些手持枪械的人嘴角却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容。
暴雨像疯了一样砸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哗啦啦的声响盖过了卡车后斗里幸存者的呜咽。
反绑的手腕被麻绳勒出红痕,有人试图蹭开眼上的黑布,却只摸到满脸冰冷的雨水——他们原以为被“军方”带走是生路,直到卡车停在工厂铁门前,闻到空气中消毒水混着腐烂的腥气。
假冒军人的雨靴踩着积水,粗暴地扯着他们的衣领往厂房里拖。破洞夹克男人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泥水里,冰冷的雨水瞬间灌进他的口鼻。
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靴底已狠狠踩在他的胸口,“咚”的一声闷响,他嘴里涌出的血沫混着雨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别磨蹭!”戴仿制军帽的人踹了他一脚,声音裹在雨幕里,像淬了冰。
厂房中央的铁桌早被雨水打湿,生锈的针管躺在桌上,管里浑浊的液体晃出恶心的光斑。格子衫女人被按在桌上时,指甲死死抠着桌沿,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进眼睛里。
混着眼泪往下流:“你们不是军人!你们是刽子手!”喊叫声刚落,一根麻绳突然从身后缠上她的脖子,假冒军人狞笑着收紧手臂,她的身体在雨水中剧烈抽搐。
直到最后一点挣扎被暴雨吞没,才像垃圾袋一样被拖进角落的铁笼——笼里的尸体早已泡得发胀,雨水从笼缝漏进去,在地上积成一滩发臭的黑水。
最沉默的壮汉终于忍不住反抗,他撞开身边的人,想往厂房门口跑,却被暴雨里突然伸来的钢管绊倒。
两个假冒军人扑上来,按住他的肩膀往装满冰水的铁桶里按。冰冷的雨水混着桶里的脏水瞬间淹没他的口鼻,水面不断冒起气泡,他的手指在桶壁上抓出一道道血痕,直到动静越来越小。
等他被捞出来时,脸早已憋得青紫,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冲散。
剩下的幸存者缩在厂房角落,雨水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浇得他们浑身发冷。他们看着同伴一个个在暴雨中被折磨至死,才明白所谓的“军方救援”。
不过是把他们拖进了更黑暗的地狱。厂房的铁门“哐当”一声被锁死,暴雨还在疯狂倾泻,像是要把这一切罪恶,都冲刷进永远不见天日的泥里。
而在不远处之前和血狼作为搭档的老熊则出现在了面前。老熊站在厂房铁门外,雨水顺着他战术头盔的边缘往下淌,在下巴处汇成水流,滴落在沾满泥点的战术靴上。
他看着门内透出的、被雨雾揉得模糊的惨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猎枪的木质枪托,声音比外围的夜风更冷。
“一群蠢货。”他吐掉嘴角的雨水,语气里没有半分怜悯,“被病毒吓破了胆,又被假军装蒙了眼,到死都没搞明白——末日里最该防的不是丧尸,是自己那点‘只要我活,别人死不死无所谓’的蠢念头。”
身后的阿锐递来一块干布,老熊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水,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被雨水冲淡的血迹:“他们当初在营地抢物资、烧帐篷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是死在丧尸嘴里,就是死在自己的贪和蠢里,没什么可惜的。”
暴雨还在砸着铁皮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老熊把布扔回给阿锐,转身走向越野车,最后瞥了眼那扇紧闭的铁门:“别让他们的血污染了基地的水源,处理干净。这种人死了,也只是少了两个污染末日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