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民回到家里,拿了拿土枪,又觉得还是去买盒烟为好,这一天下来,时间熬得也够长的,一天都没吸烟了。
对了,还得买两节电池,这可更要紧。
去代销店,先得寻根棍。那个一脸奸相的人,就算他的狗咬了云清,他保准拴不了两天,就又把狗放了。那是个毫无廉耻不要脸到家又无理也要强占三分的人。
他拿着棍,到了那路上,溜着北边的墙根走,两眼不敢走神,直看着那人家的门,提前就握紧棍,做好了要打狗的准备。
他都走过那家门了,正要舒口气,就见一条黑影,悄悄从那家里跑出来,不声不响向他窜过来。这就是专咬脚后跟的狗,贼的很,天生的劣性。
他狠狠照着那黑影一棍打下去,正中狗头,叽咣叽咣,它会叫唤了,掉头就跑回去了。
他走过去多远,听见那人出来说:“打我狗干啥?真是的,它又没惹你。”
只要那人没看见狗咬人,他就认为他的狗好得很,都是路人的错。都是路人在挑衅他的狗。真是一个人一个模样,一个神一个塑像。不见见,都想不出来他那屌样。
肖民也走过去了,也不想理他,去买了烟回来,见那人还站在门口,要为他的狗撑腰。
肖民走到他门前,那狗又想窜出来,估计是刚才的疼还在,窜到一半,有点怂了。肖民原本就溜着墙根走,和它拉开了距离。
他向它挥挥棍,它赶紧回到门前了。只是低声呜呜了两声儿。肖民走过去,听见那人小声骂狗:“笨蛋货。”
肖民一下心里就起了火:妈的,没咬住我,你心里不乐意咋的,咱走着瞧;要是河西大哥那个时代,连你个龟孙一起干了,省得还要想这法儿想那法儿的。
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可不敢支楞,无产阶级专政厉害着嘞。光他和那枝儿的事儿就让他有点怯乎了:她恨不得他一步不离她,她似乎还不明白他俩是混的。
他把装备腰带扎到腰里,背了枪出来门。街上已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
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像个贼是嘞,赶紧搐脖子矮身地往那条胡同里溜,蹑手蹑脚,不敢走出声音。
这家伙只管让他去她那里,难道他不想去吗?女人柔软的手,总是热切地抚摸他,像要替他拂去人生的难堪和疲惫,温暖的怀抱,霸着他不要他离开,仿佛害怕他经受寒冷……
她是不是昏了头,真以为她和他是新婚,他不应该离开她的,要时刻围着她转,啥都得听她的。女人要是当起了真,她还真认了真……
可这样是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给人看出来了。一时疏忽,就会露馅。要是赤光光给按到了床上,老祖爷,那可咋下台嘞。以后出门,先把这张脸撕下来,装进口袋?
可那女人轻柔柔的话,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其实说白了,就是她有娇娇俏俏就能让他发泄身体里燥热的能耐。她那个法器,虽说每个女人都有,难得只有她愿意为他驱除身上的鬼魔,让他安心舒意。
他拐到枝儿家门前的过道里,就看见她的门虚掩着,轻轻推开,走进去,前边屋里的灯亮着。枝儿已听到了动静,正开屋门出来。
她压着声咯咯咯笑道:“你是要去打仗呀,这都是啥,挂一皮带。”
“都有用嘛……我去吧?”这还得专门来请示请示。果然是吃了人家嘴短,拿了人家手软。
她小声说:“我等着你,你别老大时候,打住打不住该回来就回来。”
“你上住门睡吧,我要打住兔子,在外面敲敲墙,你再起来开门。”他一边比划着悄声对她说,一边往外走。
她不乐意道:“你回来就来嘛,我就不睡……”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拧了一下。
“我怕你瞌睡嘛……就一直开着门?不怕别人来?”他压着声说。
她咚咚给他脊梁上来了两拳,说:“谁敢来给他按锅里煮煮……”那拳头更像是棉花做的。
“咦,看你厉害成啥,穆桂英呀……”他回身一手抱住她,两人便亲了起来,亲得呼吸喘气儿的。女人伸手去摸耍货儿,又搦又捏。
两人一时把不住,就在大门内耍了个地摊儿。撅屁股瓦腰,忙活了一蹦子。好在没那能耐:像狗一样联在一起。要不然,还得会儿嘞。
那就成了:四只眼睛看天儿,四只腿立地儿,两头四臂两张嘴。这是哪路神仙?到底是啥玩意儿?不亲眼看看,猜破脑袋谁也猜不出来。
只为本事不济,两人再不舍也得撒场儿。连不到一块,两人都有天生的出脱完就自动脱离的设置。
只能又是你交待又是我嘱咐的,等待下一场了,这倒有盼头的。肖民这才出去,从后沟下去了。
肖民心说:没办法了,这女人的情意得罪不起……
其实是他自己的欲念压不下去罢了。做了错事又不想改的人,总是能找到借口,有许多理由。
我给她打兔子不行吗?他说:这不算一份真心?
他下去沟过了小河,直接翻过渠,想去建成说的地方看看。这是小庄的地,这边的秫杆已经拉完,卸着一堆堆的草粪。
打开手电一路照着往前走,他心里乱糟糟的:那玉珊也在等着让他打只兔子,给云清补补……说起来也不能撇下烟柳……这枝儿也不是好惹的,要让她知道,不知会不会打翻醋坛子……再说了,哪有那么多兔子,真是自己找着受罪……
笨蛋。他骂自己:枪药都没装嘞。
赶紧停下来装了枪弹,这才继续搜寻。都快走到大河边了,兔子毛也没见一根。他干脆翻过村界渠,到邻村的地里去寻。
邻村的地里,一地的草。显然他们既没锄好地,也没最后薅一遍草。就任草长它的。长得乱七八糟。
突然,他照住一只兔子,这兔子在灯光里竟一动不动。他紧张地气儿都不敢出了:是不是兔子也和水鸡儿一样,见了这样的聚光就晕了?
他试着向前又走了几步,那兔子还是不动。他把枪拿到手里,瞄准它扣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