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指尖刚触到手机,屏幕便倏地亮起一道幽蓝冷光,像极了墓地里飘忽的鬼火。光纹在她脸上流淌,将原本还算清秀的五官拉扯得扭曲变形,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咧着,连带着脸颊的皮肉都紧绷出狰狞的弧度。
她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于芳芳、邱红和林萍,那眼神根本不像活人该有,冷得能淬出冰,又黏得像毒蛇吐信时的信子,缠在三个女孩身上甩都甩不掉。于芳芳只觉后颈一麻,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连带着指尖都开始发颤;邱红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上下牙碰撞的“咯咯”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林萍更惨,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发沉,膝盖一软,若不是及时扶住旁边的桌子,早就瘫倒在地。
“咚咚——咚咚——”心跳声在耳边放大,震得耳膜发疼。于芳芳死死攥住邱红的手,才发现对方的手比冰还凉,满是冷汗。
“小张!你他妈搞什么鬼!”李星辰的怒火骤然爆发,吼声冲破了这诡异的氛围。他看着朋友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胸腔里的火气“腾”地窜到天灵盖,“赶紧滚!别在这儿装神弄鬼吓人!”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小张缓缓抬眼,幽怨的目光落在李星辰脸上,那眼神像是含着化不开的浓愁,可开口的声音却尖得像指甲刮过玻璃:“你不喜欢我的样子吗?”她轻轻晃了晃手机,语调突然转软,甜腻得能腻死人,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瘆人,“那我走就是了……星辰,你说什么我都听的,因为我爱你啊……”
话音未落,她突然猛地回头,那双扭曲的眼睛死死盯住三个女孩,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威胁:“我警告你们——离、李、星、辰、远、点!否则……后果自负!”最后四个字落下时,她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看得人头皮发麻。
直到小张那道像鬼魅般飘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于芳芳才敢带着哭腔开口,声音还在发颤:“星辰……那疯女人到底是谁啊?她刚才那样子……也太吓人了!还不准我们靠近你……”
李星辰皱紧眉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叫张元,廖伟叫她小张,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今天她突然冒出来,说要我用蓝牙给她传歌。后来廖伟过来,说小张是他的人,结果那女人二话不说,‘啪’的一声就扇了廖伟一耳光。”他顿了顿,想起当时的场景,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后怕,“那巴掌打得特别狠,廖伟的脸当场就红了一大片,我都吓了一跳。旁边有人说,她平时脾气就暴躁得很,性格也很古怪,没人敢惹。”
他转头看向三个还没缓过神的女孩,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凝重::“你们别害怕,平时你们就在厂区和宿舍之间两点一线,她不敢乱来。不过为了保险,这段时间集市也别去了,缺什么跟我说,我帮你们去买。”
于芳芳听后,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眼珠一转,刚才的恐惧瞬间被促狭取代。她涨红了脸,故意拖长语调,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问:“那……卫生用品你也帮我买呀?”
“噗——咳咳!”李星辰像是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连连摆手,耳根子瞬间红透,连脖子都染了层薄红:“别闹!这……这个不行!宿舍楼下的小商店就有卖的!这个我……我真管不了!”
“哈哈哈!”清脆的笑声突然炸开,于芳芳笑得前仰后合,邱红和林萍也被李星辰这窘迫的模样逗得直不起腰,刚才压抑的恐惧和紧张,总算被这阵笑声冲散了些。
四人正聊着,晚风突然变了脸。
“呜——呼!”狂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两边的梧桐树摇晃。树枝被扯得东倒西歪,叶子哗啦啦地往下掉,有的树枝甚至直接被拦腰折断,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抬头望去,原本只零星飘浮着几朵白云的夜空,此刻已经被浓墨般的乌云彻底覆盖。那乌云翻滚着、堆叠着,像极了沸腾的黑水,从四面八方往中间聚拢,压得极低,仿佛下一秒就要整个砸下来,将这片天地彻底吞噬。
“咔嚓!”一道惨白的电光突然撕裂夜幕,将整个世界照得如同白昼。那光太耀眼了,刺得人眼睛生疼,连地上的小石子、路边的杂草都看得一清二楚。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震得地面都在轻微颤抖,岗亭的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像是随时会碎裂。
几乎就在雷声落下的瞬间,又一道刺目的闪电劈下,目标直指宿舍外的变压器!只听“滋啦”一声脆响,变压器冒出一串火花,紧接着,“啪”的一声,整个女宿舍区瞬间陷入死寂的黑暗——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连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都看不见。
“啊——!”尖叫声同时从三个女孩口中炸开。于芳芳在黑暗里胡乱摸索,好不容易抓住李星辰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怎……怎么办啊?这么黑……我们怎么回去?我好怕……”
邱红的声音带着哭腔,慌乱中摸到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微弱的光晕在浓墨般的黑暗里散开,只能照亮眼前很小一小片区域,像风中摇摇欲坠的残烛,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只能用手机照着回去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地,“哗——!!!”倾盆暴雨突然从天而降,像是天河决了口,密密麻麻的雨丝织成一张巨大的雨幕,兜头往地面浇。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珠,像无数支锋利的箭,疯狂地扫射着四周。哪怕是在岗亭里,也有不少雨水顺着缝隙灌进来,打湿了地面。
三个女孩穿着单薄的连衣裙,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布料,贴在皮肤上。夜风一吹,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她们顿时冻得牙齿打颤,下意识地抱成一团,身体还在不停发抖。
“雨太大了!风也邪乎!”李星辰看着三个女孩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当机立断,“你们别回去了!就在我值班休息室凑合一晚!”他指了指岗亭后方的小房间,那里虽然狭小,却能挡住风雨。
女孩们早就被冻得没了矜持的心思,连忙跟着李星辰钻进小房间。而李星辰则转身回到岗亭,独自守在风雨里。
没过多久,岗亭的地面就积起了水洼,浑浊的泥浆随着风雨溅起,弄脏了他的裤腿和鞋子,冰冷的雨水顺着衣领往下流,将他的衬衫也打湿了大半。
“李星辰!你快进来啊!”林萍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焦急,“你全身都湿透了!这样会生病的!”
以李星辰的内功修为,这点风雨根本冻不着他,可脏水溅在身上,黏腻的感觉实在膈应。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钻进了值班休息室。
于芳芳坐在小床上,借着手机微光看到李星辰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头发滴着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星辰……昨晚你就把床让给我们睡了,今天又这样……你根本没好好休息,哪能受得了啊?等雨小点儿,我们就走。”
李星辰随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走到角落盘膝坐下,语气轻松:“你们别折腾了,我练过内功,打坐就能代替睡觉,不用床。”
于芳芳在昏暗中望着他的侧脸,手机微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线条,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她心头一热,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星辰……你人真好,跟你在一块儿,我特别安心。”
李星辰咧嘴一笑,满是少年人的爽朗和可爱:“嗨,客气啥?咱们这交情,谁跟谁啊!”
于芳芳看着他的笑容,心跳突然加快,那句藏在心里许久的“想跟你更进一步”几乎要脱口而出——
“叮铃铃!”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像一把锋利的刀,撕裂了值班休息室里短暂的温情。
李星辰迅速摸出手机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罗红带着哭腔的尖叫,声音嘶哑,几乎破音:“李星辰!快来救命啊!我们在集市回宿舍的路上!出大事了!你快来——啊——!!!”
最后一声尖叫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紧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嘈杂的雨声和混乱的哭喊,然后便没了声音。
李星辰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才想起,罗红、侯英、宫春丽她们,还有彭大山几个,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说要去集市吃饭,到现在都没回来!外面下着这么大的暴雨,不知道她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星辰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猛地起身,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原本轻松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死死盯着三个女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现在必须要出去救人!走的时候会把把门给你们锁好,你们听着——除非听到我的声音,否则不管是谁敲门,死都别开!”
话音刚落,他不等女孩们回应,转身拉开房门,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义无反顾地冲入那狂风暴雨之中,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雨幕里。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集市出口的小路旁,罗红一行六人刚吃完晚饭,正顶着渐起的狂风往宿舍赶。路面已经有些湿滑,风卷着沙尘往脸上扑,让人睁不开眼。
“快走快走,看这天气,估计要下大雨了。”彭大山裹紧外套,加快脚步。
就在这时,一群人影突然从路边的树荫里蹿出来,像鬼魅似的挡在路中间。为首的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正是侯虎手下的傻大个郑屠。他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刀疤,手里攥着根手腕粗的木棍,身后还跟着六个同伙,个个面带凶光,手里不是拿着钢管就是提着砖头。
郑屠那双牛眼死死盯着人群中的宫春丽,眼球布满血丝,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声音粗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春丽!你最近为什么不理我?!还跟别的男人出来吃饭?!”
他的吼声在风里炸开,带着说不出的疯狂。宫春丽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强撑着鼓起勇气,声音发颤却坚定:“我……我不喜欢你!郑屠,你别再纠缠我了,以后也别再找我了!”
“不!我不信!”郑屠的脸瞬间扭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起来更加狰狞。他猛地抬起手,指向彭大山、鲁波和王清,唾沫星子随着吼声飞溅:“你是不是看上他们中的一个了?!你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我要弄死他!!”
彭大山、鲁波、王清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同时点了点头。自从今天认了李星辰当大哥,又见识到大哥的厉害以后,他们就暗下决心,再也不做以前那种任人欺负的软蛋了。
彭大山往前踏了一步,梗着脖子,声音洪亮:“是我!宫春丽是我带来的!我喜欢她!你他妈再敢骚扰她试试?有本事冲我来!”
“吼——!!!”郑屠彻底疯了!他原本就憨傻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猛地举起手里的木棍,像头发狂的公牛,不管不顾地朝着彭大山直冲过来:“我弄死你这个混蛋!”
身后的六个同伙也跟着狞笑着扑了上来,手里的钢管和砖头朝着几人招呼过去。
“锵!锵!锵!”三声脆响同时响起——彭大山、鲁波、王清竟然同时从后腰抽出一根钢管!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显然是早就做好了防备。
“砰!”鲁波的钢管率先砸在郑屠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可郑屠像是没有痛觉一样,脚步都没停,依旧朝着彭大山冲去。王清和彭大山也立刻跟上,钢管一下下砸在他身上,“咚咚”的闷响不绝于耳。
七八下重击落在身上,郑屠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眼睛里只有彭大山的身影,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宫春丽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冲上去想拉开几人,却被混乱的人群推得东倒西歪,“我不喜欢你们任何一个!我不值得你们这样!都别打了!”
可此刻的郑屠和彭大山早就杀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她的话?
“嘭!”王清一钢管狠狠砸在郑屠的额角,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糊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加恐怖。
郑屠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额头受伤,蒲扇般的大手突然抓住彭大山的衣领,手臂肌肉暴涨,竟然生生将彭大山举过了头顶!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在风雨里响起,刺得人耳膜发疼。郑屠猛地将彭大山往地上一掼,“咚”的一声闷响,彭大山重重摔在泥泞的路面上。
剧痛让彭大山眼前发黑,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费劲,只能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给我去死!”郑屠咆哮着,抬起穿着厚重皮鞋的大脚,像打桩机一样,对着彭大山的胸口疯狂践踏!“噗!噗!”每一脚落下,彭大山嘴里都会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积水,浑浊的雨水瞬间变成了暗红色。
鲁波和王清被另外六个对手死死缠住,钢管挥舞得虎虎生风,却怎么也冲不过去帮忙。他们看着兄弟在眼前被殴打,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彭大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嘴里的血越吐越多,肝肠欲裂。
“快住手!要出人命了!”罗红和侯英冲上去,想要拉开郑屠,却被他粗暴地推开,罗红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
暴雨越下越大,像是天河倒灌般倾泻而下,砸在人身上生疼。彭大山躺在泥泞里,身体渐渐没了动静,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郑屠的一个手下终于看出不对,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彭大山,脸色惨白,他慌忙冲上去抱住郑屠的胳膊,声音带着恐惧:“郑哥!快停手啊!人……人好像不行了!你要杀人了!再打下去要出大事的!”
郑屠这才停下动作,喘着粗气,低头看着地上的彭大山,眼神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疯狂。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浑身湿透的罗红挣扎着爬起来,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却依旧死死攥着手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那个能带来希望的电话号码——李星辰的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