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气氛因为这个插曲而变得略微有些低迷。
李朵因着缺乏接触这类信息的途径而默默地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
苏小双则转头继续看着电视,试图用偶像剧的轻松氛围来唤醒自己的记忆。
夏青青悄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低头想着江南那边‘赵’姓的背景。
待会儿药水快结束的时候,按铃找我就行了。小田护士的声音打破了病房内的沉默,她正转身在医疗车上的消毒液上按了几泵到自己的手上,白色的乳液在透明瓶中泛起细腻的泡沫,散发出清冽的酒精气味。她一边熟练地搓着手,一边朝着病房门走去,我先去下一间病房咯。她的脚步声在防滑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声,逐渐远去。
贺婕看着推车出门的小护士,刚想站起来提出告辞回家的决定,就听到夏青青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惊呼出声:我想起来了,常平有一户丝织行业的领头人,就是姓!她的声音因为突然的回忆而提高了一些,随即又意识到病房环境,压低了音量,我记得他们家的下一代是女强男弱,赵大小姐对商业板块维护的很好,而他们家二女儿一心扑在丝织的开发上,露面的情况并不多。
苏小双看她们还在这继续聊这个话题,忍不住插嘴道:我记得他们家还有个没什么用的儿子吧,都在说已经被养坏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听说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吃喝玩乐,一点都不知道家族企业的压力。
夏青青点头附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确实,很多人都对他们家的独门技术虎视眈眈,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惋惜,还有几个损一点的小二代里家伙,已经在私下开盘,赌他们家还能支撑多久。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些人啊,表面上是朋友,背地里却都在等着看笑话。
贺婕静静的听着。
这世道对女性当领导,真的好严格。夏青青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愤慨,不带孩子就是不顾家,你辞职做家庭主妇就是休闲带娃,而把一种独门技艺发扬光大,也会被一群吸血鬼盯上,预备趁你不留神的时候上来咬上一口。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就像那个赵家小姐,明明把家族企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产品远销海外,却因为是女性,就总有那么多人等着看她出错。
贺婕随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粉尘,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引得其他三人纷纷看向她。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我倒是觉得,无论男女,能在自己领域里做到顶尖的,都值得尊重。她的目光在病房内环视一圈,最后落在窗外深蓝色的夜空中,就像医生护士们,不分昼夜地守护生命;就像那些企业家,无论男女,都在为社会创造价值。
她走向病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三位好友:我得回去了,再晚家里该担心了。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简医生查房后,应该就能知道更多情况了。
夏青青点头,若有所思,你还要自己开车回去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代驾送你回去。
贺婕摇摇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用,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明天如果有紧急什么消息,记得给我打电话。
贺婕推开病房门的瞬间,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明显,混合着夜间特有的宁静与若有若无的疲倦感。
李朵的目光追随着贺婕的身影,直到那抹熟悉的轮廓消失在走廊拐角。她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输液管旁的衣袖,眼神落在窗外被灯光切割成碎片的夜空上。
她总是这样,李朵在心里默念,把自己的情绪藏得那么深,却又在关键时刻让人无比安心。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像是时间的刻度,记录着这个不平凡夜晚的流逝。
苏小双撇了撇嘴,她转过身,看向夏青青,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刚才那番话,私人情绪太多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头发,眼神却若有所思,不过你说得对,那个赵家小姐听起来确实挺不容易的,你想帮她?
夏青青摇了摇头,动作轻缓却坚决: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而且家里的生意都是跟互联网有关,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那点人脉和资源,在丝织行业能派上什么用场?
李朵看夏青青的面色过于颓败,关切地开口道:要是真有想法,就等大家齐一点的时候商量看看呗,姜宇家的温泉酒店可能会需要一些产品,到时候找个机会给她们几个单子也成。
她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输液管旁的被单,眼神温和而真诚,现在咱们一个个都伤着,就算是想帮忙也都是有心无力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那个赵家小姐看起来也不是轻易需要外人帮助的人。
苏小双点头赞同,不过咱们也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咱们的帮忙,她的目光落在病房门上继续道,据我所知赵家的生意可一直都不错。
苏小双说完看了看两人的吊瓶,输液管里的药水已经所剩不多,透明的软管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她按了下床头的按钮,金属按键发出轻微的声:你们当前的任务就是要早些休息,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让自己的伤口尽量早点恢复,别让家里人担忧。
说着,她又看向夏青青,眼神中带着一丝疑问,李朵不想跟家里人说自己受伤还能理解,而且这几天一直都是拖在贺婕家玩这么个理由,可以掩盖过去,可你怎么办,不跟家里人说一下?
周家出了这么大事,我家里不可能不知道,夏青青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明天的天气,明天可能就会找过来了,她那仅存的几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号服的袖口,而且今天我还没去上班,会有人报给老头子的。她口中的老头子显然是指她父亲,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的抱怨。
苏小双皱眉,眉心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我记得你爸妈不是这样的人,对你来的态度怎么变这么大。她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和一丝担忧。
夏青青耸肩,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谁家里都有几个搅屎棍亲戚,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却掩不住其中的苦涩,这段时间我虽然有点小成就,他们一着急就在家里各种对我爸妈上眼药,多少还是影响了一些我们父女的关系。她的目光落在窗外,仿佛看到了家中那些复杂的面孔和关系网。
不应该啊,我记得伯父伯母很疼你,怎么可能会……苏小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朵的笑声打断。
李朵听到这,笑着看两人的一问一答,看夏青青越说越离谱的回答,没忍住捂嘴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在病房内回荡,打破了刚才略显沉重的氛围,却又在笑声中带着一丝对好友打趣间的乐见所成。
而苏小双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嗔怒地看着装模作样的夏青青,好啊,你又逗我,这种时候你还逗我!她作势要起身,眼睛里闪烁着假装生气的光芒。刚想跟夏青青打闹,看到她手上挂着的吊瓶,又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只能气鼓鼓地瞪了夏青青一眼。
敲门声响起,小田护士她的身影在病房门框内显现,不待门里人的反应,就已经推门进来。
她先看了看两人床边挂着的吊瓶,确认药水已经接近底部,然后安静地走到她们床边,动作轻柔地拔下了针头。她的手法娴熟而精准,尽可能减少了对患者的不适。
小田护士,晚上应该没什么吊水的安排了吧。苏小双看她在李朵床边收拾医疗垃圾的时候问道。
没有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瓶了,小田护士微笑着回答,声音温和而专业,你们要早点休息哦,待会儿我们中控会统一关灯。
她的目光在病房内环视一圈,最后落在苏小双身上,陪护人员要是想继续看电视的话,声音小一点哦。她指了指电视,提醒道。
苏小双点头,待小田护士提着两个吊瓶出去后,便伸手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偶像剧。屏幕熄灭的瞬间,病房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只剩下为了拔针而打开的两人床头的小灯。
不远处的心电监护仪和输液泵发出的微弱绿光,像夜空中遥远的星辰,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你们俩还要不要上厕所,我现在送你们进去清空一下肚里的存货。苏小双打趣地说道。
李朵看向夏青青,两人相视一笑:你先去吧,我可能需要的时间会久一点。
夏青青看了看李朵包扎严实的双手点了点头,你伤口刚换过药,行动不便,我去去就回。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体贴。
苏小双上前扶住夏青青的手肘处,把她往卫生间那边带。
停车场内,贺婕的车静静地停在角落,车灯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仿佛在迎接主人的归来。她解锁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的瞬间,城市的夜景在车窗外流动起来,像是一幅不断展开的画卷,记录着每一个平凡人不平凡的故事。
城市的夜景在车窗外流动起来,霓虹灯的光芒在雨后的路面上折射出斑斓的色彩,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随意地涂抹在沥青路面上。
贺婕踩下油门,车辆平稳地驶出停车场,融入了车流之中。她打开车窗,让夜晚的凉风拂过脸颊,带走了一丝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她知道,这条回家的路,不过是城市无数条道路中的一条,但对于她来说,却承载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车内的广播里播放着晚间新闻,主播用平静的声音播报着各地的突发事件,其中提到了十八湾路段的连环车祸的消息。
贺婕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节奏与新闻播报的间隔相呼应。
车子驶入小区后,车速降了下来。贺婕看着不远处的家,一楼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像是黑夜中的灯塔,在为贺婕指引归家的方向。
那盏灯是母亲的习惯,无论多晚都会留一盏小夜灯在客厅,说是怕女儿深夜回家时黑灯瞎火摔着。贺婕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又迅速抿紧,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那盏灯不仅仅是为了照明,更是母亲无声的等待与牵挂。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仿佛要将那些在医院积压的紧张与疲惫随着这口气一同呼出。推开车门时,金属与塑料的轻微碰撞声在安静的小区内格外清晰。
夜晚的凉意扑面而来,带着初秋特有的清新与宁静,混合着小区绿化带里桂花的淡淡香气,让她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了几分。
她锁好车门,抬头看向爸妈房间的窗户,那里一片漆黑,或许父母已经入睡。
贺婕见状吐了一口浊气,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抬脚往家里走去。
贺婕站在了自己家门口,她从口袋里翻找钥匙的动作顿了一下,听着门内传来的电视微弱的背景音,让贺婕意识到父母可能还没睡,只是关掉了客厅的主灯。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像往常一样,用钥匙打开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