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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承载着“雷霆之锤”全部野心与赌注的钢铁洪流,在浓重夜色的掩护下,于墨绿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海海面上,划出一道道无声而坚定的航迹时,一种几乎凝滞的、混合着极致压抑与临战前难以抑制的躁动气氛,如同浓稠得化不开的油污,迅速弥漫并浸透了参与这场战略豪赌的每一个层级、每一艘舰船、每一位官兵的心头。这是毁灭性风暴降临前,万物被迫屏息的那一刻;是强弓硬弩拉至满月,淬火箭簇即将离弦迸发的最后一瞬。黎明前的黑暗,最深重,也最寒冷,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在这片海域上放缓了脚步,沉重地喘息着。

第一幕:旗舰“阿尔戈”号上的不眠之夜——决策中心的寂静风暴

联合特遣舰队旗舰,由老旧巡洋舰紧急改装、代号“阿尔戈”号的作战情报中心(cIc)内,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下仪器运转发出的低微嗡鸣与人们刻意压低的呼吸声。灯火被严格管制,几盏发出幽绿光芒的航图灯,像野兽的瞳孔,在黑暗中凝视着铺满整张桌面的巨大海图,而不断闪烁的无线电指示灯,则如同不安的心跳,在角落里明明灭灭。舰队司令,海军中将奥托·冯·施罗德,如同一尊历经风霜的古老石像,矗立在海图桌前。他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右手,紧紧按在那根代表船队实时位置的象牙推杆上,力道之大,几乎要让那光滑的象牙表面留下指印。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死死锁定了海图上那个用猩红色油彩醒目圈出的区域——坦德拉湾,以及湾内标注着“红滩”、“黄滩”、“蓝滩”的登陆区。

“航向再次确认,东北偏东,精确到0.5度。航速维持10节,队形保持良好。”航海长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在朗诵一篇早已烂熟于心的经文,但握着两脚规的手指关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风力三级,风向东南,浪高0.8米,能见度中等,预计将在拂晓前进一步降至不良。云层高度正在持续降低,底层云厚度增加,可能有轻雾或海雾生成,持续时间未知。”气象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面前的图表上,曲线正指向不利于航空支援和舰炮精准射击的方向。

“与‘海蛇’先导扫雷分队最后一次加密短波联络确认,主航道至L-1点已清扫,未发现新布设水雷。导航浮标已按‘海神’计划,在L-1至L-3点布设完毕,灯号频率正常。”通讯官摘下耳机,揉了揉因长时间佩戴而酸痛不堪的耳廓,低声报告,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

每一个信息都如同拼图,被迅速而精准地放置在它应有的位置,经过参谋军官们反复的核对与推演。每一个细节,无论多么微小,都可能像第一块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引发连锁反应,关乎着身后这支庞大船队、数百艘舰船、数万最精锐帝国士兵的生死存亡,乃至整个东线战局的走向。施罗德中将下颌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他抬起手腕,借着幽绿的、仿佛来自幽冥的灯光,看了一眼那块精致的、陪伴他经历过日德兰惊涛骇浪的船钟表:凌晨两点四十七分。表盘上荧光指针的每一次微不可察的跳动,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口。距离预定的h时(登陆发起时刻)——清晨五点三十分,还有不到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将是整个“雷霆之锤”行动中最为漫长、最考验神经、也最令人备受煎熬的时刻。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声音,与脚下舰船引擎的低沉轰鸣奇异地同步着。

他无声地离开海图桌,踱步到舷窗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掀开厚重、吸光的黑色天鹅绒遮光帘的一角,向外望去。窗外,是纯粹的、近乎绝望的墨黑。庞大的船队如同传说中的幽灵舰队,在漆黑的海面上保持着死一般的无线电静默,只有各舰船舷那微弱的、严格按照《灯火管制条例》进行物理遮蔽的航行灯,如同漂浮在冥河之上的鬼火,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若隐若现,勉强勾勒出一支死亡舰队的狰狞轮廓。海风带着黑海深处刺骨的寒意与湿气,透过缝隙钻入,吹拂着他已然花白的鬓角,带来一丝清醒,也带来更深的寒意。这位经历过日德兰大海战钢铁暴雨洗礼、见证过无数战舰沉入冰冷深渊的老将,此刻心中也充满了难以向外人言表的沉重与审慎。这不是他熟悉的大舰队决战,巨舰大炮的正面碰撞;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将整个帝国的陆军精锐投送到一片遥远而充满未知危险的海岸。任何一点差错——一片未被发现的水雷区,一次意外的敌军巡逻艇遭遇,一场不期而至的风暴,甚至是登陆部队在滩头那几分钟的犹豫——都可能让他的舰队和船上承载的数万帝国菁华葬身鱼腹,或者被死死压制在滩头,重蹈盟友在加里波利那场血流成河的噩梦覆辙。加里波利的阴影,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在这间作战室里徘徊不去。

“保持最高级别警戒。声纳室、了望哨,双倍人手。任何异常情况,哪怕是海豚跃出水面,也必须立即报告!”他终于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的沉默和巨大的压力而显得异常沙哑干涩,仿佛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命令被参谋军官迅速而低声地传达下去,通过舰内电话线和传令兵,如同涟漪般扩散到整个舰队。

第二幕:运输舰“波塞冬”号底舱的凝滞时空——凡人战士的内心炼狱

与旗舰“阿尔戈”号上那种高度紧张、但一切都在精密计算和有序控制下的指挥氛围截然不同,在庞大笨重、如同海上移动堡垒的运输舰“波塞冬”号那拥挤、闷热、几乎令人窒息的底舱里,时间仿佛被某种粘稠的胶质冻结了。这里是阿尔卑斯军团第200山地步兵旅第三营的登船区域,也是此刻人间最为压抑的角落之一。

昏暗的、仅有十几瓦的灯泡在低矮的舱顶随着船体的轻微摇晃而摇曳不定,在士兵们写满焦虑、疲惫、恐惧或故作镇定的脸上,投下晃动的、扭曲的阴影,如同他们此刻内心的写照。大多数人像沙丁鱼罐头般挤在狭窄的吊床或直接铺在冰冷钢铁甲板的地铺上,试图强迫自己闭目养神,积蓄体力。然而,胸腔里那颗不受控制、剧烈擂动的心脏,耳膜外永不停歇、仿佛就在枕边咆哮的引擎轰鸣与海浪拍击声,还有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的、关于即将到来的战斗的各种可怕想象,让睡眠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

一些人借着那点可怜的光线,几乎是仪式性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早已一尘不染、甚至可以照出人影的步枪枪机,那机械而重复的动作,似乎能给他们带来一丝虚假的控制感和安慰;另一些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如同耳语般的声音交谈,内容无非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牵肠挂肚的亲人、家乡的美食,或者是对几个小时后那片未知海滩上可能遭遇的、毫无根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我表哥在东线写信回来说……俄国人的马克沁机枪火力,密集得就像秋天的暴雨,能瞬间把一片麦田割倒……”

“闭上你的臭嘴,埃里希!想想教官怎么说的!按照训练的那样,低姿,快速,利用弹坑,冲过那片该死的沙滩!”

“圣母玛利亚……上帝保佑,让我的手脚到时候听话,别像上次在模拟登陆时那样不争气地发抖……我不想死在这异国的海里……”

靠近舱壁的一个角落,年轻的列兵弗里茨·霍夫曼,紧紧攥着胸前挂着的、边缘已被磨得光滑的铝制身份牌,以及母亲在他出征前偷偷塞给他的那个小巧的、有些掉色的锡制十字架,嘴唇无声地、急速地翕动着,反复背诵着他能想起来的所有祈祷文。他的邻铺,是一位脸颊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旧疤、沉默寡言的老兵班长,名叫卡尔·格鲁伯。他正旁若无人地、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油石,反复打磨着他那柄象征着山地部队荣誉的、寒光闪闪的山地师佩刀,那“刺啦……刺啦……”的、富有节奏的摩擦声,在凝滞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仿佛在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害怕吗,小子?”格鲁伯班长头也不抬,突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声音粗粝得像砂纸。

弗里茨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身体微颤,他抬起头,看着老兵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更加可怖的侧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觉得丢了面子,赶紧用力摇了摇头。

格鲁伯停下磨刀的动作,浑浊但锐利的眼睛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记住,”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到时候,跟紧我,像影子一样。别抬头,别停下,子弹和炮弹皮,通常都找不上跑得最快、姿势最低的人。害怕是正常的,蠢货才不知道怕。但别让害怕把你变成滩头上第一波就被打倒的、毫无价值的死尸。你的命,要换点更有价值的东西。”

简单的、近乎冷酷的对话之后,舱内再次陷入一片更深沉的死寂。只有身下这艘钢铁巨兽破浪前行的持续震动,通过冰冷的船体,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的脚底、脊柱,直至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他们正在被这不可抗拒的力量,一步步拖向那个名为“坦德拉湾”的命运交汇点,那片吉凶未卜的海滩。呕吐物的酸腐气味更加浓重了,混合着汗臭、皮革味和燃油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专属于战争前夜的气味,但此刻,已经没人有力气或者有心神去抱怨了。

第三幕:突击营长的最后推演——尖刀指挥官的权衡与决断

在另一艘专门搭载突击队员、航速较快、被称为“海上轻骑兵”的改装快船“闪电”号那狭小却相对安静的军官住舱里,近卫军第1突击营营长,时年三十四岁的冯·瓦尔德男爵少校,正借着一盏用硬纸板精心罩住、只在桌面投下一圈昏黄光晕的应急灯微光,最后一次审视着摊在膝盖上的、边缘已经磨损的作战地图和一组高精度航空侦察照片。照片上,坦德拉湾那片弧形的沙滩、其后起伏的沙丘、以及沙丘后面那片稀疏的、仿佛隐藏着无数危险的针叶林地,被各种颜色的铅笔划满了代表进攻路线、火力点、障碍物和预备队的箭头、圆圈与标记。

他的副官,一位同样出身普鲁士容克贵族、脸颊还带着军校生般红润的年轻中尉,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耳朵汇报着刚从前指通过灯光信号传来的、最新(实际上也是几小时前由飞艇观测到的)信息:“……确认登陆区‘红滩’(我营主攻方向)和相邻的‘黄滩’(阿尔卑斯军团负责)未见明显新增永备工事。但L-98飞艇凌晨发回的最后一次夜间红外侦察报告显示,在滩头后方约两公里处的‘33号高地’东南侧林缘,发现断续的、疑似车辆移动的灯光活动,数量不明,无法判定是固定阵地补给还是机动部队调动,亦或是迷惑性行为。”

瓦尔德少校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疙瘩,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照片上那个被标注为“33号高地”的制高点。“33号高地……”他沉吟着,声音低沉而冷峻,“那里是整个坦德拉湾北段的制高点,视野开阔,是设立炮兵前沿观测所、直接引导火力覆盖滩头的理想位置,价值极大。”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副官,“通知各连连长,通过传令兵口头传达:登陆后,首要攻击目标不变,依然是迅速抢占并巩固滩头前方的第一道沙丘线,建立稳固立足点。但,一连必须额外派出一个排级规模的尖刀分队,配备额外通讯兵和信号弹,不惜代价,在火力掩护下,向33号高地方向进行积极的武力侦察。如果确认存在敌军观测所或炮兵阵地,不必等待营部命令,立即通过无线电或信号弹,呼叫舰炮火力覆盖,或者等待我营后续上岸的80毫米迫击炮排支援,坚决、迅速地拔掉这颗钉子!绝不能让它成为收割我们生命的死神之眼!”

“是,少校!我立刻去安排!”副官立正,低声应道。

“还有,”瓦尔德少校补充道,手指点在代表第二波次登陆艇的符号上,“通知营属火焰喷射器小组,他们按计划属于第二波次。上岸后,不要恋战,立即向营指挥所预设位置(沙丘线后侧)靠拢。我们需要他们在攻克滩头后方可能存在的、土木结构或半埋式的坚固机枪火力点时,提供瞬间的、决定性的高温压制和心理威慑。”

“明白!确保喷火器小组优先归建!”

合上地图,将航空照片仔细收进随身携带的防水地图筒,瓦尔德少校长长地、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潮湿咸腥、带着钢铁锈味的空气。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褶皱的野战灰制服,然后走到狭窄的甲板边缘,手扶冰冷的栏杆,望着远方那片吞噬了一切光线、仿佛连接着宇宙深渊的、更加浓重的黑暗——那里,就是海岸线的方向,是坦德拉湾,是几个小时后即将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地方。他想起了在波茨坦无忧宫,德皇威廉二世拍着他肩膀时那充满期望与压力的眼神;想起了在总参谋部那间挂满地图的作战室里,军需总监鲁登道夫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冷峻到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但最终,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他手下这五百多名他亲手训练、熟悉他们中大多数人名字和性格的最勇敢、也最信任他的士兵们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家族的荣誉、军官的责任、对未知敌情的审慎、以及内心深处对可能出现的惨重伤亡的恐惧……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激烈地翻涌、碰撞。他下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腰间那支鲁格p08手枪那冰冷而坚硬的枪柄,仿佛要从这熟悉而可靠的钢铁触感中,汲取一丝至关重要的冷静、决断与力量。

第四幕:敖德萨——虚假的平静与潜伏的危机——猎物门前的歌舞升平

与此同时,在本次“雷霆之锤”行动最终的战略目标——被誉为“黑海明珠”的敖德萨城,这个夜晚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一种暴风雨中心反常的死寂。尽管城防司令部近一周来,断断续续收到了一些来自前沿观察哨、黑海舰队巡逻艇以及甚至渗透渠道的、关于德军可能在黑海西岸(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方向)进行大规模舰船集结和部队调动的零星、模糊的报告,甚至包括了坦德拉湾守备部队在昨天傍晚报告的有线通讯线路莫名中断、无线电联络时好时坏的反常情况,但这些不祥的预兆和碎片化的信息,在彼得格勒总司令部那份关于“德军春季主攻方向依然集中在北线维尔纳、明斯克一带”的权威定调,以及敖德萨城内日益严重的食物燃料短缺、底层士兵和市民中弥漫的普遍厌战情绪影响下,大多被前线指挥官和参谋们下意识地归结为“守军过度紧张下的小题大做”、“敌军的骚扰性佯动或无线电欺骗”,甚至是为了争取更多补给物资而“夸大敌情”。

就在这个决定性的夜晚,敖德萨城防司令,一位年迈且更热衷于流连于沙龙舞会、与当地社交名流和富商太太们关系密切的沙皇远亲,陆军中将阿纳托利·彼得罗维奇·奥尔洛夫,正在其面海的、装饰奢华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官邸内,如期举行一场规模不小、觥筹交错的舞会。悠扬而略带感伤的华尔兹舞曲,透过敞开的、挂着丝绒窗帘的落地窗,肆无忌惮地飘荡在敖德萨港区的夜空中,与远处港口灯塔那规律闪烁的、昏黄的光芒奇异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与战争氛围格格不入的、虚假的太平景象。军官们穿着笔挺的、镶有金色绶带的晚礼服,胸前挂满勋章,与珠光宝气、裙裾飘飘的女士们周旋调笑,手中端着晶莹的高脚杯,里面晃动着琥珀色的香槟或伏特加。酒精、靡靡之音和暧昧迷离的灯光,有效地麻痹了本应时刻绷紧的、属于军人的警惕神经,仿佛远方的炮火、泥泞的堑壕、以及海对面可能存在的威胁,都只是另一个不相干世界的事情。

只有少数最基层、也最尽职的军官和士官,如设置在港口炮台和沿海突出部的海岸炮兵观测所里的值班员,依然在寒冷潮湿的岗位上,坚守着他们最后的职责。他们努力睁大因疲惫而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高倍率的炮队镜和望远镜,一遍又一遍地、徒劳地扫视着雷达屏幕(如果配备的话)和窗外那片漆黑一片、仿佛凝固了的墨色海面。然而,能见度因薄雾和夜色本就不佳,加上内心深处普遍存在的“德军不可能有能力、有胆量在黑海西北岸实施大规模两栖登陆”的先入为主的观念,使得他们的观察效果和警惕性都大打折扣。一些微弱的、远方的灯光?那或许只是渔火,或者星星的倒影。一丝异常的引擎声?大概是风声,或者自己耳鸣了。怀疑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更强大的惯性思维和侥幸心理所压制。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在一条昏暗、潮湿、散发着垃圾腐臭气味的背街小巷深处,那家名为“精密时光”的破旧钟表行的地下室里,气氛却截然不同。代号“奥德修斯”的德国高级间谍,化名为汉斯·魏贝尔的钟表匠,正藏身于此。他刚刚用一种特殊的化学药水,销毁了最后一批密码本和记录着敖德萨城防细节、驻军调动情况的敏感文件,纸张在盆中蜷缩、变黑,最终化为一堆无法辨认的灰烬。那台经过巧妙改装、能接收特定高频信号的收音机里,传来一阵持续了约十秒钟的、微弱的、在普通人听来毫无意义的静电噪音,夹杂着某种规律的滴答声。但魏贝尔知道,这是来自海上“阿尔戈”号旗舰的最后一次确认信号,意思是——“宙斯已就位,雷霆即将降临”。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又混合着深深忧虑的复杂光芒。他冷静地取下收音机里某个关键的非必要元件,用一把小锤子毫不犹豫地将其砸得粉碎,然后将碎片分散丢弃在不同的垃圾堆和下水道口。他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像一颗被埋藏最深的棋子,发挥了最后的作用。接下来,他只能像这座城市里绝大多数被蒙在鼓里的人们一样,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以及黎明之后,几乎必然要降临的、来自海上的毁灭性雷霆风暴。他看了一眼墙角那个布满灰尘的老旧座钟,时针正指向凌晨三点。时间,不多了。

尾声:最后的倒计时——命运之门的开启

时间,这个最冷酷无情的裁判,在旗舰“阿尔戈”号上紧张的沉默与等待中,在运输舰“波塞冬”号底舱那凝滞得令人发疯的压抑中,在敖德萨城防司令官邸舞会的虚假喧嚣与醉生梦死中,在“精密时光”地下室那死寂的决然中,一如既往地、均匀而残酷地流逝着,不为任何人的祈祷或恐惧停留半分。

东方遥远的海平线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的、介于灰与白之间的色调,开始顽强地、悄无声息地渗透、稀释着那浓密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正在努力地睁开。

海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海浪变得异乎寻常的温顺,轻轻拍打着船壳,发出催眠般的哗哗声,仿佛连大自然本身,也在这决定性的时刻屏住了它那浩瀚的呼吸,等待着历史天平倾斜的瞬间。

在“阿尔戈”号的舰桥上,施罗德中将再次,也是最后一次,抬起了他那块沉重的船钟腕表。表盘上幽绿的荧光指针,如同死神的邀请函,清晰地、精准地指向了凌晨四点五十分。

他转过身,面向等待着最终命令的参谋们和舰长,脸上所有的犹豫和沉重仿佛瞬间被剥离,只剩下军人铁的意志。他下达了命令,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划破夜空的冰冷闪电,劈开了黎明前最后的、虚假的宁静:

“发出战斗警报。全舰队,按‘尼伯龙根’预案,进入最终战斗岗位。登陆部队,开始进行最终装备检查与登艇准备。”

刹那间,凄厉刺耳、足以让灵魂战栗的战斗警报声,如同垂死巨人的哀嚎,在“阿尔戈”号,以及整个特遣舰队每一艘舰船上,尖锐地响起,彻底打破了持续数十小时的无线电静默和海面上的死寂。甲板上瞬间充满了奔跑的脚步声、军官的吼叫声、武器碰撞的金属声响。

钢铁洪流,终于抵达了命运之门的门口。黎明的微光,即将不再是希望的象征,而是被更加炽烈的炮火、硝烟与鲜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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