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把人抱的太紧了,几乎圈禁在怀里。桑晚睡梦中只觉得不舒服,嘤咛一声,又沉沉睡去。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眼底的乌青昭示着主人的疲倦,心底尤为放松,终于抱着人睡了过去。
很不对劲。
桑晚觉得她最近赖床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莫名其妙的身子沉,脑袋也晕乎乎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佣人们整齐划一的将早餐摆放整齐,桑晚病恹恹的用叉子戳着煎蛋,她在想事情又很没胃口,而后又机械性的塞进嘴里。
她歪着脑袋,一手撑着头,出神的时候,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煎蛋,嚼东西也依据本能的动作。
可能心里没劲,吃了没两下便放下叉子,不想再吃了。
佣人们面面相觑,见桑晚离开餐桌便想收拾起来。
“我想吃葡萄,去皮的。”女孩扶着楼梯扶手,对着收拾桌子的佣人吩咐,她们点头示意。
由于吩咐,她们便着手准备去了,桌上不见了一把银质叉子,谁也没注意。
桑晚握着的东西被贴近手腕内侧,她转身离开,从容不迫,谁也没看见。
她装作疲倦的将自己扔在床上,侧身趴着的时候,枕边的气味渐浅,但鼻尖那种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道,不是错觉。
手不经意放在一侧,把东西就近放在枕下。
桑晚眼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浮躁,薄荷味又让她清醒,原来沈砚每天都回来,还恶心的和她同床共枕。
恶心!
晚上时,佣人端来一杯牛奶,桑晚照常喝了,又去了厕所催吐,不适感和反胃令她胃里焦灼,使劲儿攥着拳头。
镜子前,女孩因呕吐眼底氤氲着泪水,她脸色红润,唇色却苍白,使劲拿纸巾擦了擦唇角,直到感觉一阵刺痛才停下。
她缓缓走到床边,装作困意,侧身躺倒,呼吸安静又乖巧。
很长时间后,直到她快睡着,房门锁口轻轻转动,轻微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引人注意。
脚步声缓缓响起,又稳又轻,他弯下腰像是观察她有没有睡着。良久,男人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女孩的脸上,借着月光,看见了她格外红肿的唇。
是过敏吗?
手指轻柔的拂过唇角,耳边响起一声叹息,紧接着男人俯身而下,微凉的薄荷味儿参杂着烟草,柔和而温柔,嘴被凉凉的唇触碰。
男人亲的投入,没发觉女孩颤抖的睫毛。
桑晚一直保持着手放在枕下的动作,掌心里攥着叉子,猛的往前一推,由于身体本能的反应,沈砚下意识的侧身,叉子顺着脖子划过,留下一道深深地血痕。
沈砚手撑在床头,另一只手捂着脖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女孩眼底的恨意令他发虚。
脖子处火辣的疼,她没留手,握着脖子的手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他走到一边把灯打开,房间里亮堂起来,这让桑晚看清沈砚此时的狼狈模样,血液从男人的手间涌出,打湿了他的白色衬衫,缓缓流下。
可他没管,只是固执的盯着她,死死地注视着她眼底的恨意。
“过瘾了吗?”
“要不再来一下?”沈砚语气停顿,莫名平静而诡异,他没有调侃,是认真的。
“疯子。”桑晚攥着叉子的手死死地握着,怕她伤到自己,沈砚一把抢过来扔在地上。
闻言却是笑了,他语气温柔的肯定道:“早就疯了。”
没顾上桑晚的反应,自顾自的进了浴室,他低头用水随意的冲着伤口,血液顺着水流入衬衫,打湿了领口和发尾。
浴室门开着,桑晚就站在门外看着他,沈砚稍微清洗了下,注意到镜子里,女孩的身影。
水流簌簌,沈砚关掉水龙头,失血令他微微晕眩,或许是近来太忙,又或许是别的。
他扶着洗手台借力,惊心动魄的平静下撕扯着女孩眼底的恨意。
“放我走。”桑晚光着脚站在门口,浴室里白色的灯光让她乌黑的头发晕起微亮的色泽,顺着单薄的背部垂下。
沈砚有些恍惚的忽略她的话,甚至有心思扯着别的,慢慢走到她身边,手指挑起微凉的发丝,桑晚退后一步。
乌黑的发随着主人的退后,缓缓划过他苍白修长的手指,男人眼尾不知怎么的红了些,他依旧包容的柔和,“头发长了,明天我陪你去修一下。”
“沈砚!”桑晚上前一步扯着他,由于身高差距,她踮起脚拉着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沈砚湿透发硬的发根和衣领,被男人的体温度的发烫。
女孩的歇斯底里皆被他无视,低声应了句,“在呢。”
男人即使被拽着,血液与水珠划入衣领,也不显得狼狈,侧着头看着攥着他的手,用力的发白,甚至又放下姿态,身子往前倾,叫她不至于踮脚太高。
“还有什么要骂的,我都受得住,别憋在心里。”生气对身体不好,他可以任由她发泄,只要她和自己在一起就行。
桑晚一把放开她,鼻尖参杂着血腥的薄荷味,手上的湿润还有血的味道,她不由得摩挲着手,有些反胃,毕竟刚才血都渗进领子里了。
“我说让你放我出去!”桑晚冲他直喊,早知道刚才应该捅死他。
这句话自然而然也被无视,沈砚不容置疑的扯着她到洗手台,用水冲刷她的手,又打上泡沫,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替她洗手。
洗完手转身要拿毛巾替她擦,却被她一巴掌打的侧了头。
场面出奇的诡异,有一瞬间的安静,沈砚白皙的脖子下淡青色的血管以及微干的血迹又渗出来,刚才的冲洗泛起红肿的刺痛。
桑晚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她怕他打人。
看着她防备的动作,沈砚轻呵了声,拿着毛巾的手攥了攥,随意的擦了擦脖子,血不但没止住,还流的更狠了。
他叹了口气,将人推了出去,借用浴室冲洗,又自己拿了酒精和棉签收拾了下,贴上绷带。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脸颊上明晃晃的红色巴掌印,脖子上虽然贴了绷带,扭头间又有血渗出,他能感觉被利器划过脖子时,穿透了皮肤的力道。
真狠呐。
他轻叹了声,又自顾自的系着衬衫的扣子。
出来时,已经很久了。
卧室的灯还亮着,女孩自顾自的在床边蜷缩着,呼吸平稳柔和,像是睡着了。
温和的脸上一派祥和,任谁也揣测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他可惜的想着:安眠药恐怕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