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唐文雅擦擦眼泪,继续洗衣服,“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高估了她和他的感情。
她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来找她的。
“对不起文雅,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萧廷深来的时候坐错了车,辗转了五六个小时才找到这个村子,他见唐文雅好端端的,心里才松了口气,“我是开了单位介绍信来的,我这次来,是要带你回去的。”
院子里,几只鸡在刨土,扬起阵阵尘土。
而她,坐在小板凳上,搓洗沾满泥土的衣服,他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
“不用。”唐文雅不看他,依然在赌气,“我在这里好好的,回去做什么?回去看你们一家人的脸色吗?”
她都下乡了。
他才着急,看来,之前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文雅,你误会我了,我本来当天晚上就要来找你的,可是我爸说,要想把你接回去,就得走正规流程,得去单位开介绍信才行。”萧廷深没好意思说他被他妈妈锁在屋里的事,放下背包,蹲在她身边,耐心解释,“咱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然后去知青办登记一下,你就能回去了。”
“萧廷深,这么简单的事,你们家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唐文雅越听越生气,“咱们不是异地,而是每天都在一起,领证的事,你一拖再拖,直到拖到现在,你才提出要跟我领证,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般羞辱我?”
“文雅,我们没有羞辱你呀!”萧廷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被下乡的时候,我们也不知情,你当时为什么不去找我?”
“哼,就算我去找你,你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唐文雅冷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家是怕被我的事连累了,才不敢出头,也不让你出头,是不是?”
“当然不是。”萧廷深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文雅,你要相信我,我只是在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解决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你突然就下乡了。”
“我同意下乡,是因为我看透了你们每一个人,你们都在权衡利弊自己的利益,包括你。”唐文雅看萧廷深的目光,再无往日温情,“萧廷深,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无关,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萧廷深想也不想地抱住了她,“文雅,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咱们先领证,然后回家准备结婚,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萧廷深,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唐文雅彻底绷不住了,扬拳捶打着他的后背,泣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你个没良心的……”
就是为了孩子,她也得嫁给他呀!
要不然,她和孩子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萧廷深任由她捶打,“你走我就走,你留我就留,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的。”
背着柴火回来的陈美丽见了眼前一幕,莫名湿了眼圈:“文雅,他终于来了,你没有看错人,也没有白等。”
听到陈美丽的声音,唐文雅这才冷静下来,她擦擦眼泪,对萧廷深撒娇:“我罚你把衣服洗出来,然后给我们做饭。”
“好,我洗。”萧廷深爽快地答应着,动手给她洗衣服。
陈美丽一脸羡慕。
哇,这个男人不但长得帅,而且还勤快体贴,对唐文雅百依百顺,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的。
唐文雅真是找了个好对象。
晚饭的时候,萧廷深来看望唐文雅的消息就传遍了凤凰村。
女人们一窝蜂来到村长的院子里看萧廷深,站了满满一院子。
这个城里男人不仅帅,还斯文,吃窝窝头的样子也好看,一小口一小口的,不像村里的男人那般粗鲁,恨不得一口吃下去。
当然,她们不是没见过城里人,而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城里人。
萧廷深都被她们看得不好意思了,唐文雅却是一脸坦然,甚至还招呼她们进屋:“阿姨婶子姐姐们,进来坐啊!”
“不了,不了,我们站一会儿就好了。”女人们不好意思进,看了一会儿也就知趣地散了。
再好看的男人也不能当饭吃。
她们还得回去吃她们的窝窝头呢!
唐文雅和陈美丽借住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她们的口粮都分到了生产队,不缺吃喝,就是做饭的时候,有时候是自己做,有时候是村长老婆帮忙做。
听说唐文雅对象来了,村长老婆特意多炒了一个菜,清炒马齿苋,主食还是窝窝头,玉米面掺了青菜。
平日里,凤凰村家家户户几乎都吃这个。
萧廷深再难以下咽,也得硬着头皮吃,唐文雅能吃,他也能吃。
一顿饭吃完,萧廷深脸都绿了。
他父母都是单位领导,吃穿在整个大杂院都是数一数二的,他还是头一次吃这么难吃的饭菜。
刚吃完饭,吴秀芳和周春艳就来了,她们知道萧廷深和赵景聿是同学。
赵景聿办喜宴的时候,萧廷深还去喝过喜酒,两人关系很不错。
唐文雅热忱地跟两人打招呼:“两位嫂子,快上炕说话。”
她通过陈美丽打听到,吴秀芳和周春艳对许清柠很有意见。
她们说许清柠刚结婚就把婆婆喊到城里伺候她,未婚先孕都成了功臣了,真是太不要脸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萧廷深也跟着喊嫂子。
他和赵景聿关系好不好的,跟她们没关系,这里是乡下,多个人多条路。
吴秀芳和周春艳先后上了炕,两人齐刷刷地打量着萧廷深,青年长得真好,而且很有礼貌,还给她们倒水,比她们家老三强上百倍。
赵景聿见了她们,都是爱答不理的,很少喊嫂子。
聊了会儿天,萧廷深得知吴秀芳也是知青,因为返城无望,才跟同是知青的赵景文结了婚。
他便把城里招工的消息说给她们听:“最近好多单位都在扩招,招工名额越来越多,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真的?”吴秀芳眼睛一下子亮了。
“当然是真的。”萧廷深笃定道,“也就是咱们小县城接受消息晚,人家好多地方都已经不下乡了,知青返城是眼下的一个大趋势。”
“两位嫂子,你们不用担心这些,赵景聿就在城里,到时候他肯定会帮你们安排的。”唐文雅故意给她们上眼药,“等你们回了城,你们一大家人就团圆了,真好。”
“哼,他能管我们?”吴秀芳和周春艳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指望赵景聿,不如指望南墙。
赵景聿那个人,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混混。
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