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后,刘铭首先好言安抚了刘度及其家眷,承诺必保其家业富贵。
刘度感激涕零,心中大石落地。
刘铭恩威并施,局势迅速稳定。
零陵郡守府内,气氛相较于之前的惊惶,已平稳许多。
刘铭高坐主位,张飞、简雍、廖立、刘封、关平分坐两侧,原零陵太守刘度及一众主要官员则略显局促地坐在下首。
刘铭目光扫过堂下,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零陵已归,皆为汉土,亦为刘荆州治下。过往之事,概不追究。郡内政务,还需仰仗诸位各司其职,安民理政,一如往常。”
他看向刘度,语气放缓:“刘府君深明大义,使零陵百姓免于兵灾,此乃大功。铭已去信禀明父亲,府君仍领零陵太守之职,总揽郡务。”
刘度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连忙起身躬身道:“度才疏学浅,蒙公子不弃,必当竭尽全力,安抚地方,必不负左将军与公子厚望!”
他此刻只觉得能保住性命和富贵已是万幸,对继续担任太守更是感激涕零。
至于实权…他看了看刘铭身旁那豹头环眼的张飞,很识趣地不再多想。
“然,”刘铭话锋一转,“如今曹贼势大,荆州不宁,零陵防务不可不慎。为保郡境安泰,防务须得加强。”
“张飞听令!”
“末将在!”张飞声若洪钟,踏步出列。
“命你暂领零陵都尉一职,总督零陵所有军务,原零陵郡兵,汰弱留强,打散编入,严加操练,防御外敌。。”
“喏!包在俺身上!”张飞抱拳,环眼扫过零陵众官,无人敢与他对视。
“刘封听令!”
“末将在!”
“带领少年营五百军士巡查郡城与周边,若有作奸犯科者,交由太守府处置。”
“诺!”刘封沉声应命。
“关平听令,率领剩下五百士兵,回转临湘。零陵休整二十日后出发。”
“诺!”关平大声应诺。
刘铭点头,这才对众人道:“零陵新附,百废待兴,然赋税乃军政之本。
长沙郡新政:‘清丈田亩,核实户丁,依制纳税,概无豁免’。此乃安民强军之策,零陵亦当如此。”
他看向刘度及那些原本的零陵豪族代表,语气温和,却不容质疑:“今日之言,非为商议,乃是告知。十日之内,请诸位将真实田亩、荫户册籍,呈送郡府。以往隐匿之事,可既往不咎。十日之后,若仍有隐瞒……”
刘铭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端起案上的一碗清水,轻轻喝了一口。
堂下零陵众官,尤其是几家大姓的代表,顿时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长沙“刘公子宴请豪强吃糙米”以及“邓家坞堡被围”的故事,他们早有耳闻!
那是真正的“先礼后兵”,说不吃饭,就真的会让人再也吃不了饭。
刘度更是连忙表态:“公子放心!度必督促各家,如期呈报,绝无隐瞒!绝无隐瞒!”
他可不想零陵也出现需要张飞,甚至刘铭率兵去“催粮”的局面。
“如此甚好。”刘铭露出笑容,“望诸位与铭同心协力,共保此方安宁。散了吧。”
众人散去后,廖立拖着最后才离开。
“公子,立……”廖立有些忐忑。
去年在长沙时,他夸下海口,说一定说服刘度投降。
现在虽然确实做到了,但是因为刘铭率军到来,这才让刘度终于开城投降。
“此次能够顺利拿下泉陵,公渊兄,功不可没啊。”刘铭未等廖立说完,便开口道。
“呃…,立惭愧。”廖立虽然有些‘自信’,但还是要面子的。
“不必如此,如果不是公渊,刘府君必不会那么快疏远邓方,如若不然,彼加强城防,积极训练士卒。防备于我,那我即便率军到来,他也不会这么快献城吧!”刘铭笑道。
“公子气量,立佩服。”廖立向刘铭躬身一揖。
“公渊,如今曹操已经完全平定北方。明年或将南下,到时父亲新野必不可守。长沙、零陵将是我们的根基,桂阳、武陵如果不能归顺,我等面对曹操兵锋之时,那金璇与赵范从背后骚扰,我军危噫!”刘铭说着,站起望向北方,半晌才沉重开口,“公渊可有何见解?”
廖立心中忍不住激动,果然,现在公子身边无人。
他第一个就会问我,所以我得好好表现,让其更加倚重于我。
廖立略微沉吟,然后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向刘铭拱手道:“公子明鉴。曹操虎视南下,我等时间确已无多。桂阳赵范、武陵金璇,皆非雄主之才,乃刘度之流。其地兵微将寡,民心不附,岂能挡公子雄师和张将军虎威?”
“然,若能不成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立有三策,供公子参详:
其一,‘挟零陵之威,行慑服之实’。
零陵新附,兵不血刃,此乃公子仁德与兵威并重之果。
当广派哨骑细作,将此事大肆宣扬于桂阳、武陵境内。
尤其要强调刘度府君不仅身家无恙,更得保太守之位,安享富贵。
此讯传开,赵范、金璇麾下官吏豪族,岂能不心生摇曳,各做打算?其抵抗之志,未战先衰三分。此乃攻心。
其二,‘遣一能辩之士,先礼后兵’。
可速遣简雍先生此等善辩之人,分别出使桂阳、武陵。
对赵范、金璇,不必虚与委蛇,可直言相告:曹操将至,刘荆州不能制,荆北顷刻将为大河倾覆之卵。
皇叔仁德,公子神武,已据长沙、零陵,欲联合荆南四郡之力,共抗国贼。
今邀其共举大义。
若降,则如零陵刘度故事,保其爵禄,共保境安民;
若拒……则我大军朝发夕至,届时城破,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也!此乃伐交。
其三,‘陈兵边境,伺机而动’。
请张飞将军于零陵整军之余,遣一偏师,做出欲向武陵进兵之势。
军容无比雄壮,旌旗招展,鼓噪而进,屯于边界要害之地。
不必真打,但需让其日夜可见,寝食难安。
同时,公子可密令长沙子龙将军,亦于长沙南部边境对桂阳方向施加压力。
兵锋未至,其胆已寒。赵范、金璇见大军压境,内有说客,外有强敌,麾下人心惶惶,焉敢不降?此乃慑之以兵。
若其冥顽不灵,果真拒降?则其内部必因此生乱!
届时,或有其麾下将官欲献城立功,或有其境内豪强大姓惧我兵威而缚其主以献。
我军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之,便可一鼓而下!
故,立之见:三策并举,以攻心乱其志,以伐交夺其气,以兵威慑其胆。
桂阳、武陵,传檄可定矣!待四郡合一,整军备武,广积粮草,方可与曹贼,有一争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