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生送来的情报,像一块寒冰投入了独立团团部,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日军华北方面军为加强其“囚笼政策”的威力,决定向晋东北地区增派一个轻型战车中队,首批四辆**九五式轻战车**已抵达邻近的交通枢纽潞阳,不日将开赴前线。
“他娘的!铁王八终于还是来了!”一营长张大彪骂了一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忧虑。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清楚,缺乏战防炮、火箭筒等有效反装甲武器的独立团,在日军坦克面前将处于何等被动挨打的境地。
参谋长指着地图上几条可能被日军坦克利用的河谷、平川,忧心忡忡:“团长,鬼子坦克一来,咱们很多预设的阻击阵地、伏击圈就形同虚设了。硬拼的话,战士们的血肉之躯,挡不住钢铁履带啊!”
李云龙没有说话,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连绵的群山和沟壑,目光深沉。恐惧和抱怨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的是办法,是能用现有条件,有效对抗甚至摧毁这些“铁王八”的办法。
“铁王八再硬,它也得在地上爬!”李云龙猛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土工程师般的精明和狠厉,“它爬,咱们就给它挖坑!它硬,咱们就找它的软肋!没有反坦克炮,老子就用这太行山的石头和独立团弟兄的脑子,给它准备一顿‘好菜’!”
李云龙下的第一道命令,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地改造”运动。他将其视为与军事训练同等重要的战备任务。
1. 反坦克壕网络:他亲自带着工兵干部和**张万和**兵工厂的技术员,勘察地形,设计了一套针对性的反坦克障碍体系。
关键路口“V”形壕:在所有坦克可能通行的道路、河谷入口,挖掘深超过两米、宽三米以上的“V”形或“钥匙形”反坦克壕,迫使坦克绕行或陷入。
斜坡改造与假路面:将缓坡改造为陡坎,在平坦地带挖掘陷坑,上覆伪装,制造假路面。
数据化施工:李云龙甚至提出了粗略的“工程量”概念,要求各村庄、各部队按分配的地段和标准施工,并汇报进度。他要用最原始的人海战术,给坦克设置一道道人造天堑。
2. 障碍物强化: 大量设置巨石、粗大木桩、废弃车辆等天然或人工障碍物,与反坦克壕结合,形成立体屏障。
3.地形利用最大化重点将防御阵地设置在坦克难以攀爬的山坡、密林之后,迫使日军坦克与步兵分离,为步兵近战创造机会。
一时间,根据地内热火朝天。军民齐上阵,挥舞着铁锹、镐头,将家园周边的土地,变成了纵横交错的防御网。李云龙看着这景象,对赵刚说:“看见没?这就是人民战争!鬼子有铁王八,咱们有活长城!”
工事是防御,但李云龙要的是能摧毁敌人的手段。他将任务交给了以张万和为首的兵工厂技术小组。
“老子不要你们凭空变出战防炮!”李云龙给技术小组下达了死命令,“就用手头能找到的东西,给老子琢磨出能烧、能炸、能烂铁王八的玩意儿!”
技术小组开始了疯狂的头脑风暴和试验:
1. “没良心炮”反坦克改型(“飞雷炮”):这是最大胆的尝试。加大发射药包,将弹体改为内装巨大炸药和破片的特制铁皮桶,追求近距离(50-100米)的面杀伤和震爆效果,旨在摧毁坦克外部设备、杀伤伴随步兵,甚至震伤车内成员。虽然精度感人,但威慑力巨大。
2. 集束手榴弹标准化:将多枚手榴弹(通常是六到八枚)牢固捆绑在一起,加长导火索,制成简易的反坦克爆破筒。对士兵投掷技巧和勇气要求极高,但一旦塞入履带或底盘下,效果显着。李云龙要求各连队组织专项训练和敢死队。
3. 燃烧瓶(“莫洛托夫鸡尾酒”)的优化: 利用缴获的汽油、煤油,加入橡胶颗粒、磷粉等增加粘附性和燃烧效果,采用标准玻璃瓶和引信布条,进行批量制作和配发。这是攻击坦克观察窗、发动机舱盖等薄弱部位的有效武器。
4. 磁性雷的土法尝试: 利用缴获的少量磁性材料,结合炸药,尝试制作可吸附在坦克装甲上的简易磁性炸弹。虽然产量极低,可靠性存疑,但代表了李云龙对技术装备的极致渴望。
有了武器,更要有使用武器的战术。李云龙亲自参与,制定了一套名为“屠夫”的步兵反装甲战术操典,其核心是“小组协同,近身搏杀”。
1. 侦察与预警: 设立前沿观察哨,专门识别和报告敌军坦克型号、数量、行进路线。
2. 地形利用与设伏:将反坦克小组(通常由爆破手、投弹手、火力掩护手3-5人组成)隐蔽在反坦克壕后、拐角处、废墟中等坦克视野盲区和机动困难的位置。
3. 分工协作:
火力组:用机枪、狙击步枪压制、吸引坦克伴随步兵和车顶机枪手。
爆破组:利用地形掩护,快速接近,使用集束手榴弹或磁性雷攻击坦克履带、侧后装甲。
投掷组: 在掩护下,向坦克投掷燃烧瓶,干扰其观察和机动。
4. “飞雷炮”支援:在预设伏击圈,将“飞雷炮”阵地设置在安全距离,在坦克陷入混乱或停滞时,进行覆盖性轰击。
各营连开始了针对性的“反坦克日”训练。战士们用木头、泥巴制作的坦克模型,反复演练接近、投弹、爆破、撤离的流程。李云龙多次到场,亲自纠正动作,强调速度和掩护。
日军的坦克中队,终于趾高气昂地开进了独立团的防区。他们试图沿着河谷快速推进,直插根据地腹地。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一条条深不见底的反坦克壕和无处不在的障碍。坦克不得不停下来,寻找迂回路线,或者由工兵上前填埋,行进速度大为降低。
就在一辆九五式轻战车试图绕过一处壕沟,车身侧面完全暴露在河滩上时,埋伏在附近乱石堆中的反坦克小组动手了!
火力组的机枪猛地开火,将跟随的日军步兵压得抬不起头。
爆破手如同猎豹般窜出,利用坦克机枪的死角,迅速将一捆集束手榴弹塞进了履带和诱导轮之间!
“轰!”一声巨响,履带应声而断,坦克像被打断腿的野兽,原地打转。
紧接着,几个燃烧瓶准确地砸在坦克发动机舱盖上,燃起熊熊大火,浓烟灌入车内。
类似的场景在几条进攻路线上同时上演。日军的首次坦克突击,在独立团精心准备的“欢迎仪式”下,损失了两辆坦克(一辆被彻底摧毁,一辆重伤被拖回),另有多辆受损,寸功未立,狼狈撤回。
消息传回,独立团上下欢欣鼓舞。战士们看着那辆被炸毁的坦克残骸,信心倍增。
团部里,李云龙听着战报,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随即对**张万和**和各位营长说:“别高兴太早!鬼子吃了亏,下次肯定会换打法。咱们的工事要加固,战术要更新,‘飞雷炮’的准头还得练!告诉弟兄们,跟铁王八的较量,这才刚刚开始!”
这场低成本的反装甲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根据地军民的士气,证明了即使在极端劣势的装备条件下,依靠智慧、勇气和人民战争的法宝,依然能够有效对抗强大的技术兵器。李云龙和他的独立团,再次用事实书写了“以劣胜优”的战场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