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彭雪又发来一条信息，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雪：对了对了！姬老板！跟你商量个事儿呗？[搓手手]】
姬子卿眉梢微挑，心里隐隐有了预感。这姑娘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准是有什么 “大计划”。他指尖敲了个 “讲” 字，发送过去。
【雪：你看啊，我好歹也算是个… 嗯… 有点眼光的美食星探，虽然是自封的！不过我推荐的你都爱吃，对吧？[害羞]）】
【雪：你呢，姬子卿大厨神，手艺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上次林家婚宴，你做的那道 “翡翠琉璃虾”，我到现在都记得！虾壳炸得脆，虾肉嫩得能掐出水，淋的酱汁甜中带鲜，配着黄瓜片吃，一点都不腻！还有那道 “文火慢炖牛肋条”，炖了四个小时吧？肉烂到用筷子一夹就散，酱汁浓稠，拌着米饭能吃两碗！林家婚宴为证！绝对不是我夸张！】
【雪：所以啊！这不是强强联合的机会来了嘛！[握拳][握拳] 我想策划一个美食纪录片系列！名字我都想好了，你听听哪个好听！《寻味?山居》？这个主要想拍你去各个地方寻找食材的过程，比如凌晨去菜市场选最新鲜的海鲜，去山里找野生菌，去农家收刚成熟的蔬菜，记录食材从土地到餐桌的过程。】
【雪：还有《厨神秘境》！这个想拍你在厨房的样子，比如你处理食材的刀工，怎么把一块普通的肉切成均匀的薄片；比如你控制火候的技巧，怎么让菜炒得恰到好处，不生不焦；还有你研发新菜的时候，怎么搭配食材和调味料，一点点调整味道。】
【雪：对了对了，还有《舌尖上的隐士》！这个想拍你私下的样子，比如你给朋友做家常菜，周末的时候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炖汤，或者在院子里种一些香料，比如迷迭香、百里香，用来做菜。我觉得这样特别有生活气息，肯定能让更多人喜欢你的菜！[思考][思考]】
【雪：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超棒的点子？你想想，到时候大家都能看到你做的菜，都能知道姬子卿不仅是个厉害的厨师，还是个懂生活的人！[疯狂暗示]】
姬子卿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时间有些失语。彭雪的想法像一串噼里啪啦的火花，跳跃又热烈，把他原本平静的世界都照亮了。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样子 —— 眼睛亮晶晶的，手里可能还拿着笔，在纸上画着纪录片的分镜，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连头发丝都透着兴奋。
可他的厨房，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
那是他的领域，是他逃避外界纷扰的 “避难所”。在那里，他不用应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只用专注于食材和火候，只用听着锅里食材翻滚的声音，就能找到内心的平静。厨房于他而言，是秩序，是专注，是不容侵犯的圣地。
更别说，他现在的 “工作” 远不止烹饪那么简单。他偶尔会帮朋友处理一些特殊的食材供应，那些渠道和资源，都是不能对外公开的。如果真的拍纪录片，难免会涉及这些，到时候只会徒增麻烦。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姬子卿犹豫了。他想直接拒绝，说 “不行”，说 “厨房不对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想看到彭雪失望的样子，不想让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失去光彩，更不想打破此刻这份隔着屏幕的温暖。
就在他斟酌词句的时候，彭雪的信息又发来了。
【雪：喂喂喂？姬子卿老板？你怎么不说话了？信号遁入深山了吗？[挥手][挥手]】
【雪：别装睡啊！我知道你还在看手机！[戳一戳][戳一戳]】
【雪：哎呀，我知道这个想法有点突然，可能你也不太喜欢被人拍，觉得打扰你工作… 我理解的！[委屈] 那我们可以先从小目标开始嘛！比如… 下次你给朋友做私房菜的时候，允许我蹭个饭？就蹭一顿！顺便… 就记录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比如拍一张你做菜的背影，或者拍一张做好的菜的照片，不用拍你人，也不用拍厨房的其他地方！[可怜巴巴][可怜巴巴]】
看着那句 “就一点点”，还有后面的 “可怜巴巴” 表情包，姬子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姑娘，总是这样，懂得怎么用最软的方式，让他没法硬起心肠拒绝。他仿佛能看到她此刻正噘着嘴，手指揪着衣角，紧张地等着他的回复，生怕自己的请求被驳回。
他叹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四个字：【容后再议。】
这四个字，既没有完全拒绝，也没有答应，是他能想到的最妥帖的回答。既不会让彭雪觉得希望渺茫，也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信息发出去后，过了几秒，彭雪的回复来了。
【雪：噢…[委屈对手指] 那好吧…“容后再议” 就 “容后再议”…[叹气]】
姬子卿看着那个 “委屈对手指” 的表情包，心里忽然有点软。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彭雪的信息又跳了出来，语气瞬间变得振奋。
【雪：不过姬子卿老板！下次你再发现什么好吃的，或者想尝试什么美食，记得唤我！我自带玉碗金筷！还能帮你当 “试吃员”，帮你鉴定好不好吃！[星星眼][星星眼]】
看着屏幕上又恢复了活力的文字，姬子卿忍不住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放下手机，拿起最后一个生煎包，正准备咬下去，余光却瞥见书桌上的平板电脑亮了起来。屏幕上跳出 “蓝鲸人工智能” 的提示，红色的 “错误指令” 字样格外显眼。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静。他放下生煎包，走到书桌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屏幕上的代码不断滚动，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姬子卿，而不是刚才那个会因为一碗生煎而心动的普通人。
只是，在敲击键盘的间隙，他的指尖偶尔会顿一下，脑海里会闪过彭雪发来的那些带着温度的文字，还有生煎包那鲜美的味道。那一点点的温暖，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