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议事殿,钟鼓齐鸣,文武百官肃立。
伯邑考端坐于主位,正与众臣商议春耕赋税之事,神态从容,俨然已是一方诸侯气度。
突然,殿门轰然洞开!
姬发一身戎装,腰佩长剑,大步流星踏入殿中!
其身后跟着数名甲士,押着一名衣衫褴褛,面露惶恐之色——正是前日那名来西岐送信的密使!
“姬发!”伯邑考霍然起身,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未经通传,擅闯朝会,还带甲士上殿,你想造反吗?”
满殿哗然!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这位二公子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姬发并不理会伯邑考的呵斥,目光熊熊,扫视全场,声音带着分外的沉痛,在殿内响起:
“造反?兄长,我倒要问问你!身为人子,得知父亲在朝歌受难,七年囚禁,形同罪囚!
非但不思营救,反而烧毁父亲求救密信,封锁消息,欲置亲生父亲于死地!这……算不算是忤逆不孝?!这……算不算是背弃人伦?!”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伯邑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他指着姬发,手指颤抖:“你……你血口喷人!证据呢?”
“证据?”姬发冷笑一声,挥手让甲士将那名密使推至殿前:“此人,便是证据!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兄长,你敢让他当众说出,你是如何接过父亲血书,又是如何……将其付之一炬的吗?”
那密使早已被姬发掌控,此刻跪地痛哭,将当日伯邑考接信、阅信、焚信的经过,详详细细,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老臣散宜生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世子!你……你怎能做出如此……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其他大臣也纷纷议论,看向伯邑考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失望乃至鄙夷!
形势瞬间逆转!
孝道乃人伦根本!
伯邑考此举,已然触犯众怒!
伯邑考孤立于王座前,面对千夫所指,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不……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西岐……为了大局……”
“好一个为了大局!”姬发步步紧逼,声音铿锵有力:“若连亲生父亲都能见死不救,谈何爱护臣民?谈何振兴西岐?
如此不孝不仁之人,有何资格统领西岐?!有何面目面对西岐百姓?”
姬发转身面向群臣,慷慨激昂:“诸位大人!父亲乃西岐之魂!如今身陷囹圄,我等身为人子,身为臣属,岂能坐视不理?
我姬发不才,愿亲往朝歌,设法营救父亲!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此言一出,立刻赢得一片赞同之声!
尤其是军中将领和姬发一系的臣子,纷纷高呼:“二公子忠孝无双,臣等愿追随二公子,迎回侯爷!”
伯邑考见大势已去,心中又惊又怒!
他深知,若是让姬发成功迎回父亲,自己将彻底失势!
甚至……性命难保!
绝境之下,伯邑考恶向胆边生,强行镇定下来,咬牙道:
“住口!本世子…本世子何时说过不救父亲?”他目光扫过群臣,试图挽回局面:
“此前……此前只是时机未到!贸然行动,恐害了父亲性命!既然二弟如此心急……好!本世子……便携带西岐的三件重宝,亲自前往朝歌!面见天子,以示我西岐孝心与诚意!”
他死死盯住姬发,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与其让姬发抢得头功,不如自己亲自去!
只要父亲在手,主动权就还在自己这里!
至于如何“救”……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姬发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肃然:“兄长若能亲自前往,自是最好!但需立下军令状!若不能迎回父亲……又当如何?”
伯邑考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若不能迎回父亲,本世子……便自请废除世子之位!”
……
伯邑考精选三件世间罕有的奇珍,率一队精干随从,浩浩荡荡再赴朝歌。
此番所携之物,意在试探帝辛所好。
七香车:乃是轩辕黄帝在北海打败蚩尤后留下的宝物。人坐在车上,无需推拉,想去东便向东,想去西便向西——是传世之宝。
醒酒毡:若是有人醉得不省人事,躺在这毡子上,片刻就能清醒。
白面猿猴:虽是畜生,却通晓三千首小曲、八百支大曲,能在宴席前歌唱,善于跳掌上之舞,歌声如黄莺啼鸣般清脆。
龙德殿上,三宝陈列。
伯邑考伏地泣诉:
“陛下明鉴!臣父羁留七载,臣日夜难安。
特寻来先祖所留七香车,助陛下巡幸四方;醒酒毡可解宴饮之劳;白猿能娱圣听。
只求陛下开恩,允臣父归国颐养!”
帝辛目光扫过三宝,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帝辛一眼便看穿这些不过是奇技淫巧之物,于国于民无益。
更知伯邑考表面哭诉亲情,实为试探自己是否沉溺享乐。
“世子孝心可嘉。”帝辛淡淡开口,却命内侍将七香车驶至殿外。那车果然自行奔驰,转弯进退如活物。
群臣啧啧称奇时,帝辛忽问:
“此车虽妙,可能载得动边关十万粮草?”
伯邑考顿时语塞。
帝辛又指醒酒毡:
“此毡解酒,可能醒得透天下昏官?”
最后目光落向白猿:
“这猿猴歌喉再妙,可能唱得太平盛世?”
三问如惊雷,震得伯邑考冷汗涔涔!
帝辛拂袖起身,声震殿宇:
“西伯侯在朝歌,朕以国士待之。世子若真有心,不若奉上百万担粮食粮食,助天下百姓饱腹。这才是真正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