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嬴政闭门不出,对外称是落水后需静养。
他凭借圣人级的阵法造诣,开始以那块水利符文石板为核心,进行推演与改造。
他以指为笔,蘸取特制的朱砂,在房间地面、墙壁乃至房梁上,刻画下一个个经过简化和变动的符文。
这些符文不再引动水汽,而是被他赋予了吸纳、过滤、汇聚周围空间中游离的天地灵气及微弱星辰之力的功能。
这是一个精细而耗神的过程。
他修为太低,刻画符文全靠那缕圣人神念引导一丝微弱的灵力进行,进度缓慢。
但每完成一个符文,与核心石板产生共鸣,房间内的气息便为之一变,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清新,呼吸间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那是灵气开始汇聚的迹象。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肉身的打熬。
修行之道,精气神三者不可或缺,肉身是承载一切的基础,尤其是他未来要承载磅礴国运,更需要一具强大的体魄。
吕不韦如今对嬴政几乎有求必应,且办事效率极高。
一份份在外界看来或许珍贵、或许寻常的药材,被以各种隐秘的渠道送入嬴政房中。
其中既有淬炼筋骨、强壮气血的普通药材,也有一些蕴含着微薄灵气的、适合低阶修士打基础的灵植,虽品阶低下,但在人间已属难得。
嬴政根据自身状况,结合上清仙法中的筑基法门和对此界药材的理解,调配药浴。
每日夜深人静时,他便褪去衣衫,浸入那翻滚着浓重药力、颜色深褐的木桶中。灼热、刺痛、麻痒……种种感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年幼的身体,他紧咬牙关,运转那微弱的上清仙法,引导药力冲刷经脉,滋养肉身,排出杂质。
药浴之后,便是打坐调息,引导汇聚而来的稀薄灵气,沿着初步疏通的经脉缓缓运转,炼化为一丝丝精纯的灵力,沉淀于丹田气海。
过程艰苦而枯燥,但嬴政的心志如铁。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健,经脉在药力和灵气的双重作用下逐渐拓宽、坚韧,丹田内的那缕灵力,也从最初的发丝般细小,渐渐壮大如溪流。
修为,稳步向着炼气期迈进。
在修炼之余,嬴政并未完全隔绝外界。
学宫是他观察秦国未来栋梁、也是初步建立自己班底的重要场所。
王翦自那日渭水河畔后,对嬴政更是心服口服,时常主动前来请教兵策武艺。
嬴政虽不展露真实修为,但凭借圣人级的眼界和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在骑射、剑术上稍加点拨,便让王翦获益匪浅,进境神速。
王翦性格沉稳坚毅,寡言少语,但认定之事便极为执着,他将嬴政视为亦师亦友的存在,忠诚之心日渐牢固。
除王翦外,嬴政也有意无意地接触其他一些将门子弟。
其中,一个名为蒙恬的少年,引起了嬴政的注意。
蒙恬年纪与王翦相仿,出身蒙氏家族,性格更为跳脱张扬,骑射精湛,尤善驭车,素有勇力,但并非莽夫,思维活跃,对新鲜事物接受极快。
一次学宫骑射课上,蒙恬仗着御术高超,驾车疾驰,戏弄几名文官子弟,险些酿成碰撞。
嬴政并未出声呵斥,只是在事后,看似随意地点评了几句御术的关键与风险控制,言语精辟,直指核心。
蒙恬初时不服,但与嬴政辩论几句后,发现对方所言句句在理,且对车战的理解远胜自己,不由得收起骄矜之气,开始正视这位看似文弱的王孙。
此后,蒙恬也时常凑到嬴政和王翦身边,探讨兵事,听闻嬴政一些超越时代的见解后,常常两眼放光,惊为天人。
嬴政因势利导,并不刻意拉拢,只是以学识和见识折服他们。
渐渐地,一个以嬴政为核心,王翦、蒙恬为主要成员的少年小团体,开始在学宫中悄然形成。
他们一同习武,一同论政,虽然眼下力量微薄,却已显露出不凡的潜力。
这一日,夜幕低垂。
嬴政房间内,最后一道辅助符文被他以神念引导灵力,小心翼翼地点亮。刹那间,地面上、墙壁上所有刻画的符文同时微微一亮,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与中央那块水利符文石板产生奇妙的共鸣。
空气中无形的灵气,如同受到无形力场的牵引,从四面八方缓缓汇聚而来,虽然速度不快,却稳定而持续。房间内的灵气浓度,明显比外界高出了一大截!
一座简陋却有效的聚灵阵,成了!
嬴政盘膝坐于阵眼位置,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更有一分满意。
感受着周身活跃的灵气,以及丹田内那已然稳固、并且不断壮大的气旋,他知道,自己终于真正在这危机四伏的咸阳,打下了第一块坚实的根基。
筑基期,已成。
他睁开眼,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西方那隐约可见的、巍峨的秦王宫轮廓。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这第一步,总算踏稳了。”
……
秦孝文王在位不过三日便溘然长逝,其子秦异人顺理成章继位,是为秦庄襄王。
这位在赵国为质多年、历经坎坷的新秦王,登基之初便展现出与以往不同的气象。
他感念吕不韦拥立之功,授其丞相之位,总揽朝政;
同时,并未因嬴政年幼而迟疑,很快便颁下诏书,立长子嬴政为太子。
诏书一下,咸阳朝野波澜微兴。
嬴政虽为嫡长,名分早定,但其自幼长于赵国,归秦未久,在秦国根基浅薄。
而另一位公子成蛟,乃庄襄王次子,为夏太后所出,背后有以夏太后为首的韩系外戚势力支持,在宫中经营日久,原本对太子之位亦存有几分念想。
如今希望落空,嫉恨之心,如野草般在成蛟心中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