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之行定在下月中旬。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但苏未曦已经开始隐隐期待。
她翻出许久不用的法语书,偶尔在陆夜北空闲时,磕磕绊绊地念上几句,发音稚嫩,常惹得陆夜北眼底漾开微不可察的笑意。
生活像是被注入了温柔的蜜糖,连空气都带着甜味。
工作室的“晨露”系列设计进展顺利,灵感如泉涌。她不再被过去的噩梦惊扰,睡眠安稳,气色也愈发红润。
这天周末,两人如约回陆家老宅吃饭。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松融洽。
沈静怡拉着苏未曦的手,仔细端详她,满眼欣慰:“未曦啊,看你脸色这么好,妈就放心了。前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
她说着,又嗔怪地看了一眼旁边和陆振宏下棋的陆夜北,“都是夜北,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跟家里说清楚,害我们白担心。”
陆夜北执棋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陆振宏落下棋子,推了推眼镜,看向苏未曦,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事情解决了就好。以后安心和夜北过日子,陆家就是你的家。”
这句明确的接纳,让苏未曦心头暖融融的:“谢谢爸。”
“哥,未曦,你们真不去度蜜月啊?”陆清清啃着苹果凑过来,眼睛滴溜溜地转,“我还等着当伴娘呢!”
苏未曦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你不是早就‘体验’过当你哥的‘红娘’了吗?伴娘就算了。我们下个月去法国,算是……补上旅行。”
“法国?!”陆清清立刻来了精神,“哇!浪漫之都!哥,你开窍了啊!”她挤到陆夜北身边,“哥,带上我呗?我给你们当翻译!保证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陆夜北面无表情地挪开一个位置,避开她的靠近,语气毫无波澜:“不带。”
“小气!”陆清清撅起嘴,又蹭回苏未曦身边,“未曦,你看我哥!”
苏未曦被这对兄妹逗笑,刚要说话,就听陆夜北又道:“周时砚下个月也有空。”
陆清清瞬间卡壳,脸“唰”地红了,拿起抱枕砸向陆夜北:“要你多嘴!”然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跑开了。
沈静怡和陆振宏对视一眼,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苏未曦也抿唇笑起来,看来清清和周特助之间,也有进展了。
晚饭后,陆夜风才慢悠悠地晃回来,身上依旧带着点酒气,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他看到苏未曦,难得主动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听说李宏宇栽了?”他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陆夜北。
“嗯。”陆夜北应了一声。
“啧,报应。”陆夜风扯了扯嘴角,没再多问,拿起手机开始玩游戏。
回家的路上,苏未曦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流淌的夜景,轻声说:“感觉……家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陆夜北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嗯。”
“是因为……我吗?”她有些不确定。
陆夜北侧头看了她一眼,夜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柔和:“是因为你来了之后,很多事才变得不一样。”
他话语简短,却让苏未曦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层层涟漪。她不再说话,只是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时间在期待和忙碌中过得飞快。
苏未曦完成了“晨露”系列的大部分设计稿,交给了工作室团队进行后续制作。出发去法国的前一天,她特意空出时间,仔细收拾行李。
陆夜北回来时,就看到她正对着摊开的行李箱发愁,手里拿着两条裙子比划。
“这条颜色好像太鲜艳了……这条又太素了……”她小声嘀咕着。
陆夜北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那条香槟色的缎面长裙,放进箱子:“这条挺好。” 正是她发布会穿的那条。
他又看了看,拿起一条鹅黄色的及膝连衣裙,也放了进去:“这个也带上。”
苏未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注意她穿什么,还能给出意见。
“怎么了?”陆夜北挑眉。
“没……就是没想到你还会管我穿什么。”苏未曦老实说。
陆夜北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我的太太,当然要穿得好看。”
一句“我的太太”,让苏未曦脸颊微热,心里甜丝丝的。
第二天,经过长途飞行,他们抵达了法国马赛。周时砚安排好了所有行程,一下飞机就有专车接他们前往普罗旺斯地区的酒店。
酒店坐落在一片薰衣草田旁边,独栋的石头小屋,带着浓郁的南法风情。
推开窗,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微风送来薰衣草独特的宁静香气。
“好美……”苏未曦站在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旅途的疲惫都被这景色和香气洗涤干净了。
陆夜北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舒展的眉眼,目光柔和。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像所有普通游客一样,穿梭在普罗旺斯的各个小镇。
在阿尔勒追寻梵高的足迹,在石头城戈尔德俯瞰吕贝隆山谷,在泉水镇感受沁凉。
陆夜北的话依旧不多,但他会耐心地陪她逛一个个小店,在她对某件手工艺品流露出喜爱时,不动声色地买下;会在她走累时,自然地蹲下身,查看她微微发红的脚踝;会在清晨她赖床时,把早餐端到阳台,陪她一起看薰衣草田在晨光中苏醒。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峻难以靠近的陆氏总裁,更像是一个沉默却体贴的伴侣。
这天傍晚,他们在一家家庭式餐厅吃晚饭。餐厅不大,但食物非常地道,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法国人,听说他们是来度蜜月的,还特意送了一瓶自家酿的葡萄酒。
吃完饭,两人沿着小镇安静的街道散步。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粉色,石板路映着柔和的光。
“这里真舒服。”苏未曦挽着陆夜北的胳膊,感受着难得的闲适,“好像时间都慢下来了。”
“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陆夜北说。
走到一个卖手绘陶瓷的小店门口,苏未曦被橱窗里一个薰衣草紫色的陶罐吸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陆夜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牵着她走进店里。店主是一位白发老奶奶,正戴着老花镜在灯下描绘一个盘子。
陆夜北用流利的法语和老奶奶交谈了几句,苏未曦只听懂了“那个”、“罐子”、“谢谢”几个词。然后,他就买下了那个陶罐。
“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走出小店,苏未曦抱着那个包装好的陶罐,好奇地问。他的发音听起来很地道。
“以前在这边留学过一段时间。”陆夜北轻描淡写。
苏未曦恍然,难怪他对这里似乎并不陌生。
回到酒店,苏未曦把陶罐放在窗边的小桌上,里面插了几支新鲜的薰衣草。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她洗完澡出来,看到陆夜北正站在阳台打电话,似乎是在处理公司的事情。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长裤,背影挺拔,融在南法深蓝色的夜幕里。
苏未曦没有打扰他,拿起素描本,靠在床头,随手画下他讲电话时的侧影。线条简单,却抓住了他微蹙的眉头和专注的神情。
陆夜北打完电话走进来,看到她手里的画,走过来拿起看了看。
“把我画得太严肃了。”他评价道。
“你本来就很严肃。”苏未曦笑着抢回画本。
陆夜北在床边坐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
“这里很好,”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下次,就我们两个来。”
没有周时砚,没有工作,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未曦的心跳悄然加速,然后用力点头:“好。”
窗外,普罗旺斯的星空格外璀璨,如同碎钻洒落在天鹅绒幕布上。苏未曦靠在陆夜北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幸福。
这趟补上的蜜月,比任何盛大的婚礼,都更让她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