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秦婉带着李昭华的重托南下寻人,却得知那崔沅(化名沅娘)竟被当地恶霸勾结胥吏,诬陷下了大牢!
这消息真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秦婉等人的心上。
强攻劫狱?那是下下之策,她们就六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水镇,跟整个地方的衙门武力硬碰硬?
他爹的,那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不仅人救不出来,还得把自己全都搭进去,更会坏了李帅的大事!
飞鸽传书送回初阳谷求援?这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李帅新的指示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天知道那黑心的胥吏和恶霸会不会很快对崔沅下毒手?
秦婉急得在临时落脚的简陋客栈房间里来回踱步,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另外几个女兵也是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队长,要不…咱们晚上摸进去,偷偷把锁撬了?”一个擅长溜门撬锁的女兵压低声音提议。
秦婉立刻摇头:“不行!牢房看守再松,也不是那么容易摸进去的。一旦被发现,打草惊蛇,他们立刻就会把崔沅转移或者…”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既要救人,还不能让他们怀疑到是我们这些外来人动的手,最好能让他们自顾不暇!”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之前派去与通明院当地眼线接头的女兵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队长!有门儿了!”那女兵眼睛发亮,快步走进来,掩上门,“咱们的人查到,那个被癞头张欺负的小姑娘小莲,她奶奶昨天夜里…没挺过去,去了!”
“死了?”秦婉一怔。
“对!而且,那癞头张真是畜生不如!听说老太太死了,他非但没半点愧疚,反而今天一早就派了几个混混去小莲家,说是老太太生前欠了他的印子钱,要拿小莲抵债!现在正堵在门口闹呢!街坊邻居都围着看,指指点点的,但没人敢管!”
秦婉闻言,眼中猛地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机会!这他爹的就是天赐良机!
恶霸逼死孤女奶奶,还要强抢孤女!这事儿在哪都是能激起公愤的,只要操作得当,绝对能掀起一场大乱子!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听着!”秦婉猛地站定,目光扫过屋内五名姐妹,语速极快却清晰无比,“咱们就来个釜底抽薪,再加一出浑水摸鱼!”
她迅速下达指令:
“阿芸,你手脚最利索,立刻去镇上的药铺,买点巴豆粉回来,量不用多,但一定要快!”
“小梅,你去找咱们的眼线,让他立刻想办法,把癞头张逼死老太太、还要强抢小莲的消息,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添油加醋,往惨里说!务必让半个镇子的人都知道!”
“剩下的人,跟我来!我们去小莲家附近等着看戏!”
命令一下,几人立刻分头行动。
不得不说,通明院发展的这些外围眼线,干别的不行,传闲话、造声势那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到半个时辰,“癞头张逼死人命”、“要强抢民女”、“天理难容”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小镇的大街小巷。
许多原本就敢怒不敢言的百姓,心里的火气都被勾了起来。
另一边,小莲家破旧的木门外,癞头张手下的几个混混还在嚣张地拍门叫骂,言语污秽不堪。小莲在里面哭得撕心裂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混在人群里的秦婉对阿芸使了个眼色。
阿芸会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几个正叫骂得起劲的混混身后。
手指轻弹,一点点无色的巴豆粉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沾在了他们的衣领和袖口上。
这玩意儿效果不会立刻发作,但够他们一会儿受的。
眼看群情渐渐激愤,秦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她对着不远处一个早已安排好的眼线点了点头。
那眼线也是个机灵人,立刻扯着嗓子悲愤地大喊了一声:“街坊邻居们!还有没有王法了!逼死了老太太,还要抢人家孙女!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咱们能眼睁睁看着吗?”
这一声喊,如同火星掉进了油锅里!
“不能!”
“太欺负人了!”
“癞头张滚出来!”
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不知是谁先扔出了一个烂菜叶,紧接着,石子、土块像雨点一样砸向那几个混混。
混混们被打懵了,还想逞凶,可刚一运气,肚子突然就叽里咕噜响了起来,一阵剧痛传来,当下也顾不得打人了,夹着腿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就想往外挤,去找茅房!
他们这一跑,更坐实了心虚。人群彻底被激怒了,不知谁喊了声:“抓他们去见官!”
“对!见官!”
愤怒的人群推搡着、叫骂着,裹挟着那几个快要拉裤裆里的混混,浩浩荡荡地就朝着镇衙冲了过去, 场面彻底失控了。
镇衙门口本来就只有两个歪戴着帽子的懒散衙役,一看这乌泱泱愤怒的人群冲过来,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往衙门口跑,赶紧关门。
“开门!狗官出来!”
“严惩癞头张!”
“还小莲公道!”
人群围着镇衙,怒吼声震天动地。几乎所有衙役和胥吏都被吸引到了前门来弹压(或者说躲避),整个镇衙后方,包括大牢的位置,守卫瞬间变得空虚无比!
而这一切,正是秦婉想要的结果!
就在人群围住镇衙前门的那一刻,秦婉和另外两名身手最好的女兵,早已借着混乱,如同灵猫一般,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镇衙侧后方的围墙下。
“就是这里!眼线说,大牢的通风口就在这墙根底下,平时没人注意!”一个女兵低声道。
秦婉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有个不起眼的、用木栅栏挡着的洞口,仅容一人勉强钻入,里面隐隐传来潮湿腐臭的气味。
“阿芸,望风!小竹,跟我进去!”
秦婉毫不犹豫,拔出匕首撬开那腐朽的木栅栏,第一个矮身钻了进去。那名唤小竹的女兵紧随其后。
洞内狭窄阴暗,爬了不过几步,便进入到一个相对宽敞但更加恶臭的空间。
这里正是牢房走廊尽头堆放杂物的地方。走廊上空无一人,唯一的牢头显然也被前面的动静吸引走了。
借着走廊火把微弱的光线,秦婉一眼就看到最里面一间牢房里,一个身影正蜷缩在干草堆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不是那代笔的“沅娘”还能是谁?
“快!”秦婉低喝一声,两人冲到牢门前。那锁头倒是普通。
小竹立刻从发髻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铁签,插入锁孔,屏息凝神,不过两三下呼吸的功夫,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秦婉迅速推开牢门冲了进去。
“崔姑娘?崔沅姑娘?”她轻轻推了推那蜷缩的身影。
那人影微微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露出的是一张苍白憔悴、沾满污渍却依稀能看出清秀轮廓的脸庞,眼神空洞而麻木,带着深深的戒备和绝望。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沙哑干涩。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是北地凤鸣军李昭华元帅派来救你的!快跟我们走!”秦婉语速极快,一把将她搀扶起来。
崔沅听到“李昭华”、“凤鸣军”这几个字,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但更多的仍是茫然和不信。北地的人?怎么会来救她?
但此刻她也无力反抗,任由秦婉和小竹一左一右架着她,快速离开了牢房,钻回那通风口。
外面的阿芸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三人出来,立刻帮忙将木栅栏恢复原状。
镇衙前门的喧嚣声依旧震天响,根本没人注意到后方大牢里少了一个“女贼”。
秦婉几人不敢停留,架着虚弱不堪的崔沅,借着夜色和混乱人群的掩护,七拐八绕,很快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回到了那间偏僻的客栈。
直到被按着坐在客房的床榻上,喝下一口温热的水,崔沅依旧觉得如同在梦中一般。
她…就这么出来了?从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几个风尘仆仆却眼神清亮锐利的女子,尤其是为首的秦婉。
北地…凤鸣军…李昭华…
她死寂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开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