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小学的办公楼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粉笔灰味，周正明的办公室却透着股刻意的 “气派”—— 檀木办公桌擦得锃亮，桌上摆着个刻着 “厚德载物” 的紫砂茶杯，墙面上挂着和前教育局局长的合影，相框擦得没有一丝灰尘。
林羽带着小王、老张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 “哗啦” 的翻页声。推开门，周正明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皮椅上，手里拿着本《教育管理条例》，见他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门没关，不会自己进？” 那语气，像是在使唤自家佣人。
“周校长，我们是来核实贫困生补助的事。” 林羽没跟他绕弯子，把代签的补助名单放在桌上，“这 23 个学生的‘自愿放弃’签名，笔迹一模一样，都是你让人代签的吧？还有这份伪造的校舍维修合同，上面的施工日期和实际不符，你怎么解释？”
周正明终于放下书，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斜睨着林羽：“林干事，我尊称你一声‘干事’，是给信访局面子。你一个没在教育系统待过的外人，懂什么叫‘学校管理’？”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那些学生家里条件根本不贫困，我是为了把补助留给更需要的人，代签怎么了？合同是为了应付上面检查，大家都这么干，就你较真？”
“更需要的人？” 林羽拿起名单，指着李桂兰儿子小宝的名字，“小宝家是低保户，妈妈常年生病，冬天连件新棉袄都买不起，这叫‘不贫困’？” 他掏出手机，点开小宝冻得红肿的手的照片，“这是上周李大姐拍的，你要是觉得他不需要补助，现在就跟我去他家看看！”
周正明的脸僵了一下，却还嘴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学校经费紧张，总不能把钱都花在一个人身上！” 老张突然上前一步，把一份财务明细拍在桌上：“学校去年的办公经费结余有 8 万，足够发所有贫困生补助，你说的‘经费紧张’是假的吧？” 老张常年跟账本打交道，一眼就看出明细里的猫腻 —— 有笔 “招待费” 花了 1.2 万，根本没附消费凭证。
“招待费是为了请教育局领导考察，难道不要花钱？” 周正明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急躁，“林干事，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青山镇小学的事，轮不到信访局来指手画脚！你再闹，我就去市教育局告你越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刚说完，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李桂兰牵着小宝走了进来，小宝手里还攥着那本写着 “想要新羽绒服” 的作业本。“周校长，你凭什么说我家小宝不贫困？” 李桂兰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找你要补助，你说‘上面没批’，结果是你扣了？你看看小宝的手，冻成这样你忍心吗？”
小宝怯生生地伸出手，红肿的手指上还裂着几道小口子，周正明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却依旧嘴硬：“我不是扣，是暂时挪用，等学校经费宽裕了就还！” 这时，学校的会计王姐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本泛黄的账本，犹豫着说：“校长，我…… 我得说实话，那笔补助款，您让我转到您老婆的超市账户了，说是‘暂时周转’，到现在都没还……”
这句话像颗炸雷，周正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猛地拍了下桌子：“王姐！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转钱了？” 王姐被吓得一哆嗦，却还是把账本递过来：“这里有您的签字，还有转账记录，我不敢胡说……”
林羽拿过账本，翻到去年 11 月那一页，果然有笔 “补助款周转” 的记录，金额 7.5 万，收款人是 “周正明妻子 —— 惠民超市”，下面还有周正明的亲笔签名。“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林羽把账本亮给在场的老师看，“周校长，你不仅克扣贫困生补助，还把钱挪给家人做生意，这已经涉嫌违法了！”
周正明彻底慌了，却还不肯低头，抓起桌上的电话就要打：“我要给教育局打电话，你们这是诬陷！” 小王一把按住他的手：“别打了，赵刚已经被纪委抓了，你以为还有人会护着你？”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周正明的心理防线，他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电话 “啪” 地掉在地上。
“我…… 我把钱还上还不行吗？” 周正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儿子要买房，我也是没办法……” 林羽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没有丝毫同情：“现在说这些太晚了，你得跟纪委说清楚，还要把克扣的补助一分不少地退给学生！”
就在老张登记补助金额时，他突然 “咦” 了一声，指着账本另一页：“林书记，你看这里，去年 12 月有笔‘学生午餐费’支出，金额 3.8 万，但是明细里只写了‘食材采购’，没附供应商的票据，而且金额比平时多了 1.5 万，有点不对劲。”
林羽凑过去一看，果然 —— 青山镇小学有 180 个学生，按每天 5 元的午餐标准，一个月的午餐费也就 2.3 万，12 月却花了 3.8 万，差额 1.5 万去向不明。他抬头看向周正明，发现周正明的眼神突然变得紧张，下意识地挡住了账本：“这…… 这是正常的食材涨价，没什么问题！”
“正常涨价？” 林羽皱起眉，“涨价为什么没有供应商的调价通知？而且明细这么模糊，连买了什么食材都没写，你给我解释清楚！” 周正明被问得哑口无言，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手都在抖 —— 显然，这笔 “午餐费” 里藏着猫腻。
小王立刻拿出手机拍照：“这笔钱肯定有问题，说不定也是被挪用了！” 李桂兰也附和道：“对！我家小宝说，去年 12 月的午餐菜量变少了，有时候还是剩菜，我还以为是学校节省开支，原来钱被贪了！”
周正明猛地站起来，语气又变得强硬：“你们别胡说！午餐费是专款专用，我怎么会挪用？” 可他的眼神却不敢看林羽，双手紧紧攥着账本，生怕被人再翻出什么。林羽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 这 1.5 万的午餐费差额，绝对是新的突破口。
“周校长，既然你说没问题，那就把去年 12 月的午餐供应商合同、采购票据都拿出来看看。” 林羽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要是真没问题，我们自然不会冤枉你；要是有问题，你想瞒也瞒不住。”
周正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说：“票据…… 票据可能弄丢了，供应商合同在档案室，我让人去找……” 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退，想趁机让秘书把证据藏起来。可林羽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对小王使了个眼色：“小王，跟周校长一起去档案室，帮他找找。”
小王立刻跟上周正明，周正明走得磨磨蹭蹭，嘴里还念叨着 “肯定能找到”，可林羽看得清楚 —— 他路过会计室时，偷偷给王姐使了个眼色，王姐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往会计室跑。
“王姐，站住！” 林羽大喊一声，快步追了上去。王姐吓得停在原地，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几张皱巴巴的票据。林羽拿过纸袋一看，里面是去年 12 月的午餐采购票，金额只有 2.3 万，根本不是账本上的 3.8 万 —— 剩下的 1.5 万，被周正明用假票据报了账！
“这就是证据！” 林羽把票据摔在周正明面前，“你用 2.3 万的真实票据，报了 3.8 万的账，中间的 1.5 万被你贪了！学生们吃着减量的午餐，你却拿着这笔钱给儿子买房，你配当校长吗？”
周正明彻底没了脾气，蹲在地上抱着头，嘴里反复念叨：“我错了…… 我不该贪午餐费……” 林羽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却没轻松 —— 从补助到午餐费，青山镇小学的问题远比想象的多，其他学校会不会也有类似的猫腻？必须把 “午餐费” 的账查到底，不仅要追回贪款，还要让所有学生都能吃上足额的午餐。
这时，老周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急促：“林羽，纪委在周正明家搜出了一本秘密账本，里面不仅有补助和午餐费的贪腐记录，还有他给教育局领导送礼的明细！你们赶紧把手里的证据送过来，正好对上！”
林羽挂了电话，对小王和老张说：“看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周正明只是个小角色，背后还有人！” 他看向蹲在地上的周正明，“现在给你个机会，把你给哪些领导送过礼、送了多少，都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周正明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我…… 我给赵刚送过 2 万，还给市教育局的李主任送过 1.5 万…… 都是用贪来的补助和午餐费……” 这个线索让林羽心头一振 —— 市教育局的李主任，很可能就是赵刚背后的靠山，接下来的调查，又多了一个关键目标。
夕阳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照在散落的证据上 —— 代签的名单、伪造的合同、假票据，每一样都记录着周正明的贪婪。林羽把这些证据收好，心里清楚：对峙只是开始，“午餐费” 调查，将揭开更多基层教育系统的黑幕，而那些被克扣的每一分钱，都必须还给最需要的学生。
此时的市教育局，李主任正对着电话怒吼：“周正明这个蠢货！连这点事都兜不住！”挂了电话，他赶紧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本账本，里面记着“收受周正明 1.5 万”的记录，他颤抖着手把账本塞进碎纸机——却没注意到，纪委的人已经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周正明的供述记录，为这场基层反腐风暴，又添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