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宝库”四个字,如同投入洛阳这潭深水的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关于这座传说中藏有富可敌国财富、神兵利器乃至武功秘籍的前朝宝库,其入口就在洛阳的消息,不知从何处而起,却如同燎原的野火,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进而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整个天下扩散。
谣言四起,龙蛇混杂
起初,只是在市井坊间、酒楼茶肆的窃窃私语中流传。
“听说了吗?前朝太师杨素留下的那个宝库,就在咱们洛阳!”
“真的假的?不是说在长安吗?”
“千真万确!据说入口就在皇城附近!里面金银堆成山,兵器甲胄无数,得了它,立马就能招兵买马,争霸天下!”
“不止呢!听说还有杨素收集的各派武功秘籍,得了就能成绝世高手!”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神,细节也变得越来越“真实”。有人说入口在天津桥下,有人说在皇城禁苑的假山里,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说宝库钥匙就藏在某个落魄书生祖传的玉佩之中。
一时间,洛阳城内风起云涌。原本就盘踞在此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更多的江湖人物、绿林豪强、乃至身份不明的探子,从四面八方涌入洛阳。客栈爆满,酒肆喧嚣,连带着城内斗殴、盗窃、乃至当街杀人的案件都多了起来。洛阳府的衙役和巡城兵丁明显加强了巡逻,但也只能维持表面的秩序,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几乎无法遏制。
魔门关注,伺机而动
这股突如其来的寻宝热潮,自然引起了阴癸派的密切关注。
盈香院,董淑妮的香闺内,婠婠赤着双足,慵懒地倚在软榻上,听着一名扮作丫鬟的阴癸派弟子汇报。
“……消息来源暂时无法确定,传播极快,似是有人故意推动。如今城内各方势力都被惊动,包括独孤阀、王世充的人,甚至李阀、宇文阀的残存势力也都活跃起来。那两个小子,寇仲和徐子陵,似乎也在暗中打听。”弟子低声禀报。
婠婠把玩着一缕秀发,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杨公宝库……呵呵,倒是挺会挑时候。师父她老人家对这东西也有点兴趣呢。毕竟,杨素当年收集的东西里,说不定就有与我圣门相关的物件。”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也都动起来,密切关注所有寻找宝库的势力,尤其是那两条小鱼儿。他们身负《长生诀》,气运非凡,说不定真能撞大运找到入口。到时候……”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再去摘桃子也不迟。”
对阴癸派而言,宝库本身固然有吸引力,但借此机会搅动风云,摸清各方底细,甚至从中牟利,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慈航静斋入场,仙子临尘
就在魔门暗中布局的同时,一道清丽绝俗、不染尘埃的身影,也悄然出现在了洛阳城中。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津桥上人来人往。忽然间,喧嚣的人群不自觉地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桥头一道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身姿窈窕,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之气。她面上覆着一层薄纱,看不清具体容颜,但仅那露出的光洁额头、如画眉目以及清澈如秋水深潭的眼眸,便已让人心旌摇曳,自惭形秽。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圣洁光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清新宁静起来。
她并未携带兵刃,只是手持一卷书册,步履从容,如同踏波而来的凌波仙子,与这凡尘俗世的喧嚣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这洛阳的古桥流水之中。
“是……是慈航静斋的师仙子!”
“天啊!师妃暄!她竟然也来了洛阳!”
“静斋传人现世,莫非……真是为了那杨公宝库?还是为了……代天选帝?”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的现身,其象征意义远比任何流言都更加震撼。她代表着正道至高无上的权威,代表着“天命”的可能归属。
师妃暄对周围的议论和目光恍若未闻,她清澈的目光扫过洛阳城的景象,眼底深处带着一丝悲悯与坚定。她此行洛阳,目的多重,阻止宝库落入“奸邪”之手(尤其是可能与之勾结的“暴君”杨广和魔门),考察天下大势,寻觅可能承载天命的“明主”,皆是题中应有之义。
她的出现,如同在暗流汹涌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定海神针,却又让水面下的暗流,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杨广的布局,隔岸观火
紫微宫中,杨广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厚厚一摞关于“杨公宝库”流言以及各方反应的情报。暗卫几乎是无孔不入,将市井流言、各方势力调动、乃至师妃暄入城这等大事,都事无巨细地记录并呈报上来。
“宝库……倒是选了个好时机。”杨广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带着一丝冷嘲。他通过《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推演,对杨公宝库的真实性有所判断。杨素当年权倾朝野,富可敌国,暗中经营这样一个宝库并非不可能。但其具体位置,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泄露出来。
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或者说,一个搅动局势的诱饵。
“查清楚流言的源头了吗?”他问道。
阴影中,暗卫统领回道:“回陛下,流言最初是从几个地下赌坊和码头上传播开的,源头经过多次转手,极为隐秘,暂时无法追溯到具体之人。但其中,似乎有魔门和李阀细作推波助澜的痕迹。”
杨广点了点头,并不意外。魔门唯恐天下不乱,李阀则希望将水搅浑,方便他们暗中行事。
“传令下去,”杨广下令,“暗卫全员加强对所有寻找宝库势力的监控,尤其是双龙、阴癸派、慈航静斋,以及李阀、独孤阀、王世充等势力的动向。记录他们接触了什么人,去了哪些地方。但暂时不要干预,只需将一切记录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洛阳城防图前,目光落在了皇城禁苑附近区域。无论宝库是真是假,这场因它而起的风暴,都将在洛阳上演。这对他而言,既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机会。
“朕倒要看看,这洛阳城内,究竟有多少牛鬼蛇神会跳出来。让他们去找,去争,去斗。”杨广眼中闪过一丝掌控一切的光芒,“等他们精疲力尽,或者……等朕需要的时候,再出来收拾残局也不迟。”
宝库本身或许重要,但借此机会,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引到明处,看清他们的手段和目的,对杨广而言,价值更大。他如同一个高明的棋手,稳坐中军帐,冷静地观察着棋盘上每一个棋子的动向。
双龙的抉择,命运岔路
而此刻,身处漩涡边缘的寇仲和徐子陵,也感受到了这弥漫全城的寻宝热浪。
“仲少,这宝库的消息来得太蹊跷了。”徐子陵皱着眉头,对兴奋不已的寇仲说道,“我感觉这像是个局。”
寇仲却有些不以为然:“管他呢!陵少,这可是杨公宝库啊!要是真被我们找到了,那银子,那兵器……咱们少帅军起家的本钱就有了!”他口中的“少帅军”,不过是他酒后畅想未来时给自己和徐子陵麾下虚构兵马起的名字,此刻却说得煞有介事。
徐子陵看着寇仲那充满野心的眼神,知道劝不住。他自己虽然对财富权势兴趣不大,但兄弟情深,也不愿让寇仲独自冒险。而且,他冥冥中有种感觉,这宝库似乎与他们修炼的《长生诀》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好吧,我们可以去查探,但务必小心。我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徐子陵叹了口气,妥协道。
两人凭借着那面“杨昭”所赠的令牌,确实在码头货栈区域减少了一些麻烦,也开始利用自己的方式,暗中打听与宝库相关的蛛丝马迹。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了无数势力的眼中,包括那位赠予他们令牌的“神秘富商”。
宝库的迷雾,笼罩着洛阳。欲望、野心、算计、阴谋,在这座千年古都的地下交织碰撞。一场席卷朝堂与江湖的巨大风暴,正在这看似荒诞的寻宝热潮中,悄然酝酿至临界点。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人的命运,都即将被卷入这巨大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