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白脸专诸马俊,正于书房之中与铁面天王郑雄对坐,忽闻家人匆匆来报,言有一封紧急书信送至。马俊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不知这书信所为何事。他缓缓起身,接过那封尚带着几分神秘气息的书信,轻轻拆开。目光触及信中文字的瞬间,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犹如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泛起层层惊涛骇浪。
铁面天王郑雄见状,心中一紧,急忙问道:“贤弟,究竟何事?缘何这般惊惶景况?”马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将书信递与郑雄,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兄长,你看看,这是八旬揭语,实乃大事不妙啊!”
郑雄接过书信,只见那信上写着:为救行人秉义侠,惹起是非乱如麻。群贼大众齐聚会,各逞强霸入官衙。前来劫牢反过狱,今夜难免到汝家。马俊若不速防备,全家老幼被贼杀。
郑雄看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济公他老人家,果真是未卜先知啊!这般神机妙算,令人钦佩。贤弟,你打算如何应对此事呢?”
马俊眉头紧锁,满脸忧虑地说道:“这件事,可着实不大好办呐。那些贼人皆是心狠手辣之徒,此次前来,定是抱着必死之心,欲将我马家满门斩尽杀绝。我虽有心抵抗,却恐力不从心啊。”
郑雄思索片刻,问道:“杨兄长,素常你们三位,做何生理?”原来,此时屋内尚有杨明、雷鸣、陈亮三人在座。杨明听闻,赶忙起身,拱手答道:“我们在外面保镖为业,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风浪。只是未领教专驾贵姓?”
马俊这才如梦初醒,拍着脑袋说道:“真是,我也忘了介绍了。这是我拜兄,他姓郑名雄,名号人称铁面天王,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杨明听闻,连忙再次拱手,恭敬地说道:“久仰久仰,郑爷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马俊接着说道:“杨兄长,你们三位既是保镖,想必身手不凡。我今天有一事相求,还望三位能够拔刀相助。”
杨明微微一愣,问道:“不知何事?但说无妨。”
马俊指着那封书信,神情凝重地说道:“你看济公这封信,我前者得罪了绿林的贼人,如今他们怀恨在心,欲于今夜来杀我满门家眷。我这里人单势孤,实在难以抵挡。求三位能够仗义相助,不知意下如何?”
杨明接过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已然明白。他低头沉思了许久,心中暗自权衡利弊。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说道:“马大官人,这件事我可不敢轻易从命。我实在不知是哪路的贼人。要是玉山县的一路人,我与他们尚有几分交情,许我一拦便也罢了。倘若西川路的贼人,不但我管不了,他们若认准了我,且要跟我为仇,到时候恐怕会连累三位。”
马俊一听,心中有些焦急,连忙说道:“我久闻杨兄长是慷慨之人,挥金如土,仗义疏财,在外面行侠仗义,剪恶安良,乃是真豪杰也。故此今天才敢直言奉恳。不然,你我今天才算初会,也不敢求兄长分神呐。”
杨明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也不敢侠义自居,无非是常常爱管些闲事罢了。你我彼此一见如故,既是马大官人不嫌,我可从命。但有一节,晚上你叫人预备些照锅烟子,我等把本来面目遮住,倘有认得的人,丢不下脸来动手,那可就麻烦了。”
马俊听闻,心中大喜,连忙说道:“是,那倒好办。你我商量商量,怎么预备。”
杨明接着问道:“你家里可有多少家人?”
马俊思索片刻,说道:“我家里连长工、佃户、打杂到更夫都算在内,共有百余人。”
杨明听闻,点了点头,说道:“好。你都把他们叫来,我有话说。”
当时,马俊便吩咐家人去将众人齐集。不一会儿,百余名家人便纷纷来到书房前。杨明抬眼望去,只见人群中有老有少,有强有弱。他心中暗自思量,除去幼弱老者,先得六十人,皆是年少力壮之辈。
杨明向前几步,站在众人面前,大声说道:“你们大官人得罪了绿林人,今天晚上有群贼来明火执仗,意图对你们大官人不利。你等可愿意齐心努力,护庇你家主人?”
众家人听闻,同声一口,齐声喊道:“我等情愿跟贼人一死相拼!誓死保护大官人!”那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氛围。
杨明一听,心中暗自赞叹,知道马俊平日里待人宽厚,才能赢得如此众人的忠心。他接着说道:“你等把内宅收拾出来,叫夫人、老太太、小姐俱搬出空房去,不要点灯,以免暴露目标。后院有多少房?”
马俊连忙答道:“后院也是四合房。”
杨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等各执兵刃,在南屋里藏着,点上灯,把门扣上,听外面我一喊嚷,你等各执兵刃齐出。不用你等拿贼,只仗你等助威,让那贼人知道我们并非好惹之辈。”
家人各自点头答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杨明又对马俊说道:“马大官人,你同郑爷在北上房收拾好了,把兵刃预备在手底下等候,以防不测。我三个在东配房屋里,西配房锁上,以免贼人藏身其中。”
马俊一听杨明调度有方,心中甚是佩服,连忙说道:“杨兄长真是足智多谋,一切听凭兄长安排。”
当下,马俊便立刻叫家人按照杨明的吩咐进行安置。随后,又吩咐摆酒,众人围坐在一起,吃喝完毕。此时,天已渐渐掌灯,夜幕悄然降临,整个马府笼罩在一片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之中。
马俊这才带领杨明众人,来到内宅。众家人皆已在南屋里藏好,马俊同郑雄在北屋里,收拾落座,将兵刃放在手底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杨明、雷鸣、陈亮则用锅烟子把脸抹得漆黑,在东配房屋中一坐,开着门,往外瞧着,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愈发深沉,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唯有马府内众人,神经紧绷,等待着那未知的危险降临。
等有二更以后,夜已深得如同墨汁一般。四周静谧无声,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忽见由房上蹿下一个人来,那人身形矫健,犹如一只灵动的狸猫。他头上戴着透风马尾,身上穿三叉通口寸帕夜行衣,周身骨钮寸绊,胸前罗汉股丝缘,双拉蝴蝶扣,皂缎子兜裆律裤,蓝缎袜子,打花绷腿,倒袖千层底,鱼鳞鞿鞋,手中拿着一口明晃晃的刀。
那贼人跳下来后,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见东配房开着门,贼人心中一喜,迈步就要上台阶。就在这时,杨明目光如炬,早已发现了贼人的踪迹。他抖手一镖,那镖如同一道闪电,正打在贼人嘴里。贼人“啊”的一声惨叫,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雷鸣已如猛虎般赶出来,一刀便将贼人杀了。可怜那贼人,连自己是谁都未及报上,便已命丧黄泉。
刚把这个贼一杀,就听见北房上有人说话:“了不得,咱们合字给人把瓢摘了!”这“合字”乃是江湖黑话,意为同伴。紧接着,贼人又喊道:“好马俊,你敢跟我们绿林中作对,今天将你家中刀刀斩尽,剑剑诛绝。合字上!”
只这一句话,北房上、南房上、东西房上瞬间布满了人。众贼人如同恶狼一般,纷纷往下跳,将马府内宅团团围住。
有一个贼人,名叫双刀无敌李泰,此人武艺高强,在绿林中颇有名气。他见同伴被杀,心中大怒,过来就奔东房。东房杨明看见,心中暗叫不好,这才一声喊嚷:“好贼,竟敢明火执仗!”说罢,纵身跳出房外。
到院内一看,只见四角房上贼人不少,犹如一群豺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雷鸣、陈亮二人,也随后出来站在院中,三人呈背靠背之势,警惕地看着周围的贼人。
只见过来一个人,名叫李泰,一摆双刀,照杨明一剁。那双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要将杨明劈成两半。杨明、雷鸣、陈亮三人香炉脚脊背,紧密配合。杨明见李泰把刀一剁,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使了个拔草寻蛇的招式,竟把贼人杀死。那李泰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
旁边又过来一个贼人,叫铜臂猿李祥。这个贼,很有名的,据说他的一双铜臂力大无穷,能开山裂石。他看见李泰一死,心中大怒,摆刀照杨明劈头就砍。那刀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直逼杨明面门。
杨明真是手急眼快,海底捞月,用刀往上一迎,只听“当”的一声,两刀相交,火花四溅。贼人把刀刚往回一撤,杨明一偏膀子,照贼人脖颈就砍。贼人缩颈藏头,大闪身刚一躲开,杨明跟进身一腿,踢在贼人腰上。那贼人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翻身倒栽。杨明赶过来一刀,将贼人结果了性命。
杨明一连杀了三个贼人,威风凛凛,犹如战神下凡。众贼人见状,心中皆有些畏惧,但又不肯轻易退去。
忽从对面又来了一个,也是一身夜行衣。杨明一看,那人黑脸膛,心中一动,暗自思量:“是夜行鬼郭顺。我与郭贤弟有过一面之缘,不可跟他动手。既有他在内,我赶紧把他调出去,问他为什么跟群贼来打群架,我可以给说告说合。”
想罢,杨明一捏嘴,一声胡哨,这是凤凰岭如意村的暗号。果然,贼人也一捏嘴,一声胡哨回应。杨明头里走,贼人跟着也出来,来到村外。
杨明停下脚步,说道:“对面是夜行鬼郭贤弟么?现在愚兄杨明在此。”
书中交代,杨明错认了人,这个贼不是郭顺,乃是白莲秀士恽飞。他拿锅烟子抹的脸,故此是黑脸膛。恽飞一听是杨明叫郭贤弟,心中一惊,暗自想道:“了不得,这是杨明,我要动手,不是他的对手。我要一跑,他必拿刀砍我。莫若我先下手的为强。”
想罢,恽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迅速掏出囊沙迷魂袋,照定杨明一捺。那迷魂袋中散发出一股异香,杨明闻见,心中暗叫不好,刚要开口说话:“恽飞。”这句话也没说完,便觉头脑一阵眩晕,翻身栽倒在地。
贼人哈哈一笑,说道:“杨明,你就是这等的英雄,待我结果你性命。”说罢,举起手中的刀,便要向杨明砍去。
忽听后面有人嚷:“合字,这个交给我杀。”恽飞心中一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扑哧一响,红光崩现,鲜血直流。原来,是有人从后面偷袭,将恽飞杀死。
这个时节,就听树林内有人说话:“哎呀,好快呀,给杀了,阿弥陀佛。”来者乃是济公禅师。只见那济公衣衫褴褛,疯疯癫癫,手中拿着一把破蒲扇,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书中交代,济公从何处而来?只因那日和尚跳下河去洗虱子,说常山县见。柴、杜二位班头又恨又气,却又无可奈何。他们深知济公神通广大,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夜够奔常山县而来。
天有巳正时分,二班头终于到了十字街。只见路西酒铺门口,站了一个人,身高八尺,黑脸膛,头戴鹦翎帽,青布靠衫,皮挺带,青布快靴,有两个人扶着。
柴头对杜振英说道:“杜贤弟,你看这个班头好样子。”
这位班头是小玄坛周瑞。前者追拿华云龙,被杨明打了一石子,当时就吐了口血。罗镳忙把周瑞扶到家去。燕南飞周熊一瞧就急了,说道:“我这大的年纪,只有一子。罗镳你到衙门去给他告假。”
罗镳领命而去,来到衙门。焉想到老爷不信,说道:“我这地方,丢了这样大案,他要告假,我要瞧瞧他是真是假。”
罗镳无法,只得回到家里叫家人扶着周瑞,再次来到衙门。周瑞一见老爷,连忙叩头说道:“下役追贼,被贼党拿石子打了,现在大口吐血。”
老爷一脸怀疑之色,仔细端详着周瑞。果真见他面色苍白,嘴角尚有血迹。周瑞一连又吐了几口血,老爷这才相信,赏了二十两银子,赏了十天假,叫他调理身体。
有人扶周瑞出了衙门。走在十字街酒店门口,周瑞要歇歇,有许多朋友围过来与他说话。忽见酒店内出来一人,头上粉绫缎六瓣壮士帽,粉绫缎箭袖袍,手中拿着包裹。那人三十多岁,白脸膛。
周瑞一看是华云龙,心中一惊,赶忙说道:“伙计们快拿,他是华云龙!”
这人微然一笑,说道:“你拿谁呀,你养病罢。”说罢,贼人往北就走。
柴元禄、杜振英听得明白,一看果然是华云龙。当时二位班头,心中大喜,拉出铁尺,便要捉拿华云龙。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