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盯着那张沾血的脸,对方嘴角还在渗血,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他立刻伸手按住那人下颌,两指一掐,封了哑穴。接着指尖一转,点向肩井,力道沉稳,不让对方有半分发力的机会。
捆尸绳重新收紧,绕过双臂交叉绑在胸前,打了三个死结。他知道这种人不会轻易开口,更不会甘心被俘,能撑到现在没断气,说明背后的事比想象中更深。
“你要是想死,我不拦。”林青压低声音,“但你现在闭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活着说出来。”
那人眼皮颤了颤,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喘。
林青没再问别的,直接抓住他衣领往前一拽:“你们来这儿干什么?谁让你们动我们的阵法?”
没有回答。
那人只是抬头看他,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冷劲儿。那不是怕,也不是怒,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林青知道这人在等什么——等自己撑不住,等同伴来救,或者干脆等死。
但他不想给这个机会。
手指一翻,搭上对方膻中穴,轻轻一压。那人身体猛地一抽,脸色瞬间发白,原本缓慢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可以让你多活一会儿。”林青松开手,“也可以让你现在就断气。”
那人咳了一声,嘴角又溢出血沫。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们……守的东西,早就该交给更强的人。”
“更强的人?”林青冷笑,“就是你们这种躲在暗处偷学、杀人灭口的货色?”
“不是杀戮。”那人缓了口气,“是为了拿回……能改变力量格局的东西。”
“什么东西?”
“术法。”他闭了闭眼,“真正的术法。不是你们藏在山里传三代才教一句口诀的那种,是能让人掌控生死、逆转阴阳的本事。”
林青眉头一皱。
这不是普通的盗贼,也不是江湖骗子。这些人目标明确,手段狠辣,连火器和邪术都能配合使用,显然是冲着系统性地掠夺而来。
“你们到底是谁训练的?”他追问,“谁教你们用这些黑符?那东西不是中原的手法。”
那人没说话,只是嘴角扯了一下。
林青看出他在拖延时间,于是不再废话,抬手又是一指,点在他手腕内侧的神门穴上。这一下不重,但足以让神经一阵刺麻,疼得他整条胳膊都抖了起来。
“再不说,下一针我扎你涌泉。”林青松开手,“让你站都站不起来,也别想死。”
那人终于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我们……从南洋过来。有人告诉我们,这片土地上的术法,是最古老的源头。只要学会,就能凌驾于所有修行者之上。”
“所以你们就潜入、设伏、杀人?”林青盯着他,“第281章外面那批枪手,也是你们的人?”
“只是工具。”那人低声说,“他们不懂术法,只负责清场。真正动手的是我们。”
“威廉呢?他是你们的人?”
提到这个名字,那人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摇头:“他只是试验品。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才勉强控制住妖气。但我们发现,单靠外力强行融合,身体撑不了多久。”
林青想起之前闻到的那股怪味,烧焦草药混湿土的气息。原来那是人为催动邪术留下的痕迹。
“你们拿活人做实验?”
“不是活人。”那人喘着说,“是死人。湘西那边有赶尸的传统,我们抓了几具新鲜尸体,在他们身上试符咒反应。后来发现,只有带着执念的尸体,才能承载外来术法。”
林青心里一沉。
这些人不仅觊觎正宗传承,还敢亵渎亡者,把千年民俗当成试验材料。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他问,“拿到术法之后呢?”
“重建秩序。”那人声音越来越弱,“谁掌握最强的力量,谁就有资格决定这个世界怎么运转。”
林青冷笑:“你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吧?你胸口那道黑符,是不是上面人给你画的?让你随时可以被控制,甚至被抽干?”
那人身体一僵。
林青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伸手摸了摸那道符,指尖刚触到皮肤,就感觉一股阴冷顺着指腹往上爬。他立刻缩手,掌心已经泛起一层薄汗。
这不是普通的符印,而是一种活体烙印,会慢慢吸走使用者的生命力,用来传递信息或标记位置。
“你不是主谋。”林青盯着他,“你也是棋子,被人骗进来送死的。”
那人没反驳,只是缓缓垂下头。
林青正要继续问,忽然发现对方呼吸变慢,胸口几乎不动了。他伸手探颈,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再看指尖,冰凉僵硬,像是已经断气。
但他不信。
刚才那一套话虽然断续,但逻辑清晰,不可能说完就立刻咽气。而且这人越是装死,越说明还有底牌没交出来。
他抽出随身银针,两根并列,精准刺入百会与风府。针尖入肉不过三分,那人全身猛然一震,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剧烈收缩。
“我说了。”林青收针,“别耍花招。”
那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林青解开他哑穴,重复一遍:“谁派你们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组织……不会让我活着回去。”那人艰难地说,“我知道太多,也失去太多。他们只需要结果,不需要过程。”
“所以你就打算死在这儿?”
“我不想死。”那人看着他,“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林青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你们有没有去过长沙?”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地方。
“去年冬天……有人去了。”他低声说,“查一个叫‘老九门’的旧事。说那里藏着通往古墓的线索,可能和长生有关。”
林青心头一跳。
老九门的事他也听说过,那是民国时期一批专门处理奇诡事件的民间势力,后来解散了,但传说他们手里握着不少失传的秘术。
如果这些人已经开始追查那段历史,说明他们的野心远不止眼前这点收获。
“除了长沙,还有哪里?”他追问。
“云南……云南有个村子,全村人都会驱虫术。我们抓了三个老人,带回南洋研究。还有一个地方,在西北,听说有座青铜门,进去的人十年都不会老。”
林青听得心惊。
这些人不只是偷学,他们在系统性地收集全国范围内的神秘技艺,而且已经行动多年。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具体数字。”那人咳嗽着,“但我见过七个据点,每个据点都有不同任务。有人负责情报,有人负责实验,有人专门对付像你这样不肯低头的守门人。”
林青沉默了一瞬。
守门人——这个词他听过,指的是世代守护某种秘法或禁地的人。异会里很多人都这么称呼自己。
可现在,这些人把他当成了障碍,一个个清除。
“你们不怕报应?”他问。
“报应?”那人笑了下,“我们相信的是实力。谁强,谁就能活下去。你们这些守旧派,总想着护着祖宗规矩,可时代早就变了。”
林青没再说话。
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已经彻底被洗脑,哪怕快死了,依然坚信自己的路是对的。
但他不在乎对方信什么。
他在乎的是,这些人已经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杀了不该杀的人。
而现在,线索就在眼前。
他重新把刀横在腿上,目光落在俘虏脸上:“你说你还知道更多?”
那人点点头,嘴唇干裂:“我知道入口……也知道他们下次行动的时间。”
“说。”
“换条件。”那人抬起眼,“让我死个痛快。别让我被那符吸干。”
林青看着他,许久没动。
风吹进窄谷,吹得刀刃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