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谷的毒雾散尽,南疆百姓得以喘息。
江左盟的旗帜所到之处,欢欣鼓舞与敬畏臣服交织。
南疆毒患已除,盘踞在陆地上的大小帮派,或望风归附,或销声匿迹。
唯有一处,依旧如同顽石,梗在江左盟彻底整合陆地势力的咽喉要道。
断龙崖。
此地山势险峻,壁立千仞,仅有一条狭窄的“之”字形小道可通崖顶,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盘踞于此的“断魂寨”,寨主“断魂刀”柳三变,一手断魂刀法狠辣绝伦,据说曾一刀断江,麾下五百帮众皆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
更棘手的是,此獠与地方官府某些人往来密切,屡次对抗江左盟的清剿,气焰嚣张。
总舵之内,气氛肃杀。
梅长苏裹着裘毯,咳嗽了几声,面色比平日略显血色,眼神清亮。
“断魂寨不除,江左陆地难言一统。
柳三变勾结的,恐怕不止是地方上的蠹虫……其背后,或许另有牵扯。”他目光投向静立一旁的秦怀谷。
秦怀谷神色平静,目光却已穿透窗棂,落向南方那隐约的山峦轮廓。
“无论牵扯何人,此路必须打通。
江左需要一个清明的江湖,而非藏污纳垢之地。”
他转过身,“甄平、卫铮、聂铎,点齐人手,随我前往断龙崖。”
“是!郭大侠!”三人齐声应命,眼中燃烧着战意。
连番征战,他们对这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大侠,早已心悦诚服。
一行人马,旌旗招展,直奔断龙崖。
越是靠近,气氛越是凝滞。
沿途村落十室九空,百姓早已听闻风声,远远避开这是非之地。
断龙崖如同一条沉睡的恶龙,横亘在前,崖顶隐约可见旌旗与攒动的人影。
来到崖下,只见那条上山的唯一小道已被彻底封死,垒起了胸墙,布置了鹿角。
崖壁之上,隐隐传来弓弦拉动的细微声响,以及滚石摩擦的沉闷滚动声。
卫铮策马向前,运足内力,声音如同滚雷传上崖去:
“柳三变!江左盟郭靖郭大侠亲至,速速下山受降,可免一死!
负隅顽抗,唯有灰飞烟灭!”
崖顶沉寂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郭靖?就是那个到处管闲事的家伙?
老子在断龙崖等着他!有本事就上来!看是你的掌力硬,还是老子的滚石热油够滋味!哈哈哈!”
话音未落,崖顶猛地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数十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被撬动沿着陡峭的崖壁翻滚而下,声势骇人,如同山崩!
紧随其后的,是数口大锅被倾覆,滚烫的热油混合着恶臭的金汁,瓢泼般洒落,封锁了整个上山路径!
热油遇石即燃,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小心!后撤!”甄平厉声大喝,指挥江左盟弟子迅速后撤,避开滚石火海的范围。
面对这居高临下的毁灭性打击,寻常武者根本无从下手,强行冲锋只是送死。
就在众人色变之际,秦怀谷已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青灰色身影如同一只逆风而上的苍鹰,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滚石火雨!
“郭大侠!”卫铮惊呼。
“掩护郭大侠!”聂铎反应极快,立刻下令弓弩手向崖上隐蔽处抛射,压制可能存在的冷箭。
秦怀谷人在半空,面对呼啸而下的巨石,双掌猛然向前平推!
掌力澎湃汹涌,不再是柔劲,而是至刚至猛的降龙掌力全力爆发!
“龙战于野!”
吼声如雷!
磅礴的掌力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气墙,悍然撞上那些翻滚的巨石!
轰!轰!轰!爆响连绵!
磨盘大的石头被这无俦掌力正面轰中,竟在空中猛地一滞,随即表面出现蛛网般裂痕,轰然炸裂!
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掌风余势不衰,将泼洒下来的热油火雨也吹得四散飞溅,无法近身!
第一波滚石火油刚破,秦怀谷足尖在陡峭的崖壁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烟般再次拔高,巧妙地避开后续落石。
他施展的并非直上直下的轻功,而是融合了多种绝学精髓的步法,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借力飞纵,如履平地!
第二轮打击接踵而至!更多的滚木礌石压下,热油如同瀑布倾泻!
“潜龙勿用!”
秦怀谷身形陡然变得飘忽不定,如同游龙潜藏于深渊,轨迹难以捉摸。
他在落石与火油的间隙中穿梭,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掌风时而拍出,将无法避开的较小石块凌空击碎。
其身影在漫天烟尘与火光中若隐若现,每一次闪现都引得崖下江左盟弟子阵阵惊呼,随即化为更加狂热的呐喊助威。
这已非人力所能及,简直是神魔般的表演!
崖顶之上,断魂寨帮众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寒气直冒。
他们赖以依仗的天险,在这青衫人面前,竟如同儿戏!
“放箭!快放箭!”气急败坏的吼声从崖顶传来。
埋伏的弓箭手慌忙现身,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那道不断接近的身影。
秦怀谷深吸一口气,体内内功交融运转,气息悠长不绝。
面对密集箭雨,他双掌舞动如轮,降龙掌法守势展开,气劲环绕周身,箭矢撞上这无形力场,纷纷折断、偏斜。
就在这箭石交加中,他身形再次加速,如同蓄势已久的潜龙猛然跃出深渊!
“或跃在渊!”
一声长啸,青灰色身影化作一道流光,以超越常人视觉的速度,猛地冲过了最后一段险峻崖壁,稳稳落在了断龙崖顶的平台之上!
崖顶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断魂寨帮众,包括那位身着黑袍,手持一柄造型奇古、泛着幽冷寒光长刀的寨主“断魂刀”柳三变。
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煞星。
柳三变脸色铁青,死死盯着秦怀谷,手中断魂刀发出细微的嗡鸣。
“好!好一个郭靖!果然名不虚传!能闯上我这断龙崖,你有资格死在我断魂刀下!”
秦怀谷目光平静,扫过柳三变以及他身后那些惊疑不定的帮众,最后定格在柳三变脸上:
“柳三变,你作恶多端,勾结官府,对抗正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大言不惭!”柳三变怒吼一声,不再废话,身形猛地前冲!
手中断魂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刀风凌厉,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直劈“郭靖”面门!
刀速之快,只见一道残影!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修为,狠、准、快!足以让江湖上一流高手饮恨。
然而,面对此刀,秦怀谷只是微微侧身,右掌看似缓慢,实则精准无比地拍向刀面一侧!
掌风含而不露,后发先至!
“铛!”
掌刀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柳三变只觉一股厚重如山的力道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刀势不由自主地一偏。
他心中骇然,对方竟以肉掌硬撼他的宝刀?!
他刀法立变,化劈为削,刀光如匹练,缠绕向“郭靖”的手臂,招式诡谲狠辣。
秦怀谷步法沉稳,双掌翻飞,降龙掌法施展开来。
他并未一味强攻,掌力时而刚猛无俦,逼得柳三变连连后退;时而绵密坚韧,将如潮的刀光尽数封挡在外。
任柳三变刀法如何狠辣迅疾,刀光如何如同狂风暴雨,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双肉掌布下的无形壁垒。
掌风与刀气纵横交错,在崖顶空地上刮起一阵阵旋风,吹得周围帮众睁不开眼,连连后退。
柳三变越打越是心惊,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劈砍一座移动的山岳,每一刀都耗尽心力,却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反而对方掌风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不断透过刀身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他赖以成名的快刀,在对方绝对的力量和防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数十招转眼即过,柳三变额头见汗,呼吸已显粗重,刀法也不复最初凌厉。
“断魂刀,不过如此。”
秦怀谷淡淡开口,如同宣判。
话音未落,他掌势陡然一变!
一直以守为主的掌法,瞬间转为雷霆万钧的攻势!
一招“突如其来”,掌影如山,瞬间突破刀网封锁!
柳三变瞳孔猛缩,拼命回刀格挡,却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撞在刀身之上!
“嘭!”
断魂刀脱手飞出,打着旋儿插入远处岩石之中!
柳三变虎口崩裂,鲜血长流,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体内气血如同沸水般翻腾,一口逆血涌上喉头。
秦怀谷岂会给他喘息之机?
身形如影随形,一步踏出,已至其面前,右掌凝聚着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内力,结结实实地印在其胸膛之上!
“噗——!”
鲜血狂喷而出,柳三变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眼中神采瞬间黯淡,充满了无尽的惊恐与不甘。
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飞起,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直直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崖顶一片死寂。
所有断魂寨帮众,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地看着寨主坠落的方向,再看看崖边那道渊渟岳峙的青衫身影。
“寨主……死了!”
“快跑啊!”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残余的帮众瞬间崩溃,哭爹喊娘地向着下山的小道涌去,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此时,甄平、卫铮、聂铎已率领江左盟精锐,沿着被“郭靖”清理过的路径冲上崖顶。
见状立刻掩杀过去,如同虎入羊群,将那些顽抗到底的核心帮众尽数格杀,余者皆跪地投降。
断龙崖,这座江左陆地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匪巢,就此易主。
消息传出,整个江左为之震动。
盘踞多年的断魂寨覆灭,寨主柳三变被郭靖一掌击毙于断龙崖顶!
这意味着,江左陆地之上,所有成规模的恶势力已被彻底肃清!
那些原本还在摇摆、或是与断魂寨有牵连的帮派、势力,闻风丧胆,再不敢有丝毫犹豫。
纷纷遣使携带重礼,前往江左盟总舵,表示愿意归附,遵守盟规。
经此一役,“郭靖”之名,如日中天。
其独闯天险、掌破万军、硬撼断魂刀、一击毙敌的巅峰战力,被江湖人津津乐道,视为武林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