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审批通过的喜悦还未消散，新的危机已悄然降临。
手机刚放下，屏幕还亮着那条微博的转发截图。
陈砚舟没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数节拍。赵宇站在旁边，盯着电脑上不断跳出来的新消息，眉头越皱越紧：“这都快成热搜词条了，‘南城项目辐射超标’，还有人发视频说家里路由器一靠近工地就断网。”
“路由器？”林悦抬头，“谁家路由器能测辐射？”
“老百姓才不管这个。”赵宇苦笑，“现在满大街都在传，说我们偷偷埋了什么信号塔，孕妇住附近会流产，小孩会变傻。”
陈砚舟终于开口：“查源头了吗？”
“查了。”赵宇点开后台数据，“三十多个账号，内容几乎一样，发布时间差不超过五分钟。Ip追踪绕了几道弯，但最后都指向一家叫‘海川传媒’的小公司——你猜怎么着？法人代表是吴振海小舅子。”
林悦冷笑：“还挺会玩，换个马甲就当自己是路人了？”
“他不是想当路人。”陈砚舟拿起笔，在笔记本红笔页写下一行字，“他是想让我们急着跳脚。”
赵宇一愣：“啥意思？”
“他巴不得我们现在冲出去骂街。”陈砚舟合上笔记本，放回桌上，“只要我们情绪化回应，说什么都会被当成心虚。他说我们有辐射，我们就嚷嚷没辐射，那不正中下怀？”
林悦点头：“所以不能先说话，得先让证据出声。”
“对。”陈砚舟拨通电话，“喂，王所长吗？我是陈砚舟。之前那份环评报告，能不能再做一次现场实时检测？要公开、全程录像，邀请媒体和居民代表一起看。”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现在可是风口浪尖啊，这种事搞不好会被带节奏。”
“所以我才要你们来做。”陈砚舟语气平静，“江川市环境科学研究院的公章，总比自媒体截图管用吧？”
半小时后，对方回话：明天上午十点，现场检测，全程直播。
挂了电话，赵宇咧嘴一笑：“行啊，这招高，直接搬救兵。等专家一出结果，那些造谣的只能删帖跑路。”
“别太早高兴。”陈砚舟打开系统界面，调出人脉资源模块，“光有报告还不够，得让人信。我需要几个能说话的媒体人，最好是民生类节目常驻记者，观众缘好，说话接地气。”
系统提示浮现：
【可激活资源：江川电视台《城市零距离》栏目记者 李娟（曾获年度公共报道奖）】
【激活条件：支付财富值500点】
他点了确认。
林悦看着他：“你就这么确定她会来？”
“不是确定她会来。”陈砚舟发了条短信过去，“是确定她不会错过一个能上头条的新闻。”
不到十分钟，回复来了：“检测现场？带居民互动？可以，我带摄像组过去。”
赵宇竖起大拇指：“你还真懂这些人。”
“不懂。”陈砚舟收起手机，“只是知道他们也想赢。”
接下来十二小时，团队分头行动。
林悦拉着设计师改了一夜ppt，把“建筑材料屏蔽率”“电磁波衰减曲线”这些术语全变成了漫画小人打怪兽的图解。她戴着眼镜，眼神专注，不停地调整着图片的位置和文字的大小，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颜色更醒目，这个比喻更形象。’设计师在一旁点头，对她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这样普通人一看就懂了。’
赵宇也没闲着，联系了社区居委会，临时拉了个“居民观察团”，挑了六个平日爱提意见的大妈大叔，每人发个参观证，还许诺检测当天可以亲自操作仪器。
“让他们摸到设备，就不怕了。”他说，“人只害怕看不见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工地门口搭起了临时发布会台子。
牌子还没立稳，就有几个年轻人围上来问东问西。其中一个举着手机直播：“老铁们看好了，这就是那个辐射超标的鬼地方！听说开发商今天要自证清白……”
话音未落，一辆印着“江川市环科院”字样的检测车开了进来。
王所长下车，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银色仪器箱，身后跟着两名技术人员。他径直走到台前，打开设备，当场校准，然后对着镜头说：“我们将在项目核心区、边界区、邻近居民楼阳台三个点位进行电磁辐射检测，标准依据国家《电磁环境控制限值》Gb8702-2014。”
直播画面切到仪器读数。
第一个点，0.32伏\/米。
“国家标准是4伏\/米。”王所长说，“目前数值仅为标准的8%。”
人群安静下来。
第二个点，0.41伏\/米。
第三个点，0.29伏\/米。
“综合平均值为0.34伏\/米。”王所长合上记录本，“结论：该项目区域电磁辐射水平极低，远低于安全限值，对人体无任何影响。”
阳光洒在台上，陈砚舟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台下的人或站或坐，都认真地听着，有的还拿着手机记录。当王所长说出检测结果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接着是热烈的掌声。
现场一片哗然。
有大妈举手：“那为啥我家wiFi有时候卡？”
大妈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焦虑和担忧，周围的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有同样的困扰。
王所长笑了：“可能是您家路由器太老了，建议换个新的。”
全场哄笑。
陈砚舟这才走上台。他没拿稿子，也没看大屏，只是把环保审批编号、检测机构资质证书、原始数据文档全部投影出来。
“这些文件，从今天起放在项目官网首页，随时可查。”他说，“我们也开通了公众监督通道，欢迎各位随时来参观、提问、甚至骂我们——只要别造谣就行。”
台下的人听着，眼神中逐渐透露出信任和安心，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台下掌声响起。
赵宇在后面捅他：“看见没？第三排穿黑夹克那个，刚才还在直播带节奏，现在偷偷关了摄像头。”
“关了也好。”陈砚舟淡淡地说，“至少他知道，自己输了。”
发布会结束半小时，微博话题“#南城项目辐射真相#”冲上本地热搜第一。原谣言帖文阅读量断崖式下跌，不少转发者留言道歉：“原来是我们听信了假消息。”
赵宇乐得直拍大腿：“这下吴振海脸被打肿了吧？”
“他还没反应呢。”林悦盯着舆情监控表，“奇怪，他旗下那些号突然全消停了，连辩解都没有。”
陈砚舟盯着手机，忽然轻笑一声：“这不是认输，是换招。”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静与睿智，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他知道，吴振海不会轻易放弃，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激烈。
“什么意思？”
“他敢这么大规模发水军，肯定准备了后手。”陈砚舟站起身，“咱们赢的是这一轮，不代表他不会再试。”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
“你以为赢了？游戏才刚开始。”
赵宇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变了：“这孙子还不死心？”
“死心？”陈砚舟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他现在连牌都不出了，直接掀桌子。”
林悦皱眉：“接下来他会干什么？”
“不知道。”陈砚舟翻开笔记本蓝笔页，写下一串待办事项，“但我知道，下次他出手，一定不会这么明着来。”
赵宇哼了一声：“管他呢，反正咱们证据齐全，不怕他折腾。”
“不怕归不怕。”陈砚舟合上本子，“但得防着他狗急跳墙。”
林悦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有个自称‘市民热线’的人打电话来，问我们要不要接受采访，说是可以安排全市广播联动。”
陈砚舟眼神一凝：“号码留了吗？”
“留了，但查不到登记信息。”
“别接。”陈砚舟立刻说，“现在凡是主动送上门的好事，多半有问题。”
赵宇挠头：“不至于吧？连媒体都不能信了？”
“不是不信。”陈砚舟站起身，走到窗边，“是现在每一步，都得问一句——这事，对他有没有好处？”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楼下刚竖起的“江川印象”文化展墙模型上。
林悦低头整理资料，忽然轻声说：“这次，我们没输在语言上。”
赵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
陈砚舟站在窗前，手指轻轻敲着玻璃。
一下，两下。
节奏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