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正想着接下来如何推进“高龄模式”的研发，赵阳就冲进办公室，手里挥着一张打印纸。
他把纸拍在桌上，气还没喘匀：“哥，智居通全线降价百分之二十五，宣传说要让智能系统进万家。”
陈砚舟没抬头，手指还在笔记本上划着昨天的客户反馈记录。蓝笔从“老人语音识别优化”一路滑到底，停在“服务响应速度达标率97%”那行。
“他们什么时候发的通知？”
“今早九点，官网首页挂大横幅，朋友圈全被广告刷屏了。”赵阳声音压低，“锦绣苑那边刚签的二期合作，今天上午临时叫停，说要重新评估报价。”
陈砚舟合上本子，起身往外走：“开会。”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技术部和销售部的头都在。气氛有点闷，有人低头看手机，有人不停转笔。投影仪亮着，屏幕上是“智居通新品发布会”的截图，红色大字写着“告别高价，拥抱智能”。
赵阳关上门，走到投影前：“现在情况是，三家合作楼盘明确表示观望，两家老客户问我们会不会跟降。销售团队压力很大，客户觉得我们贵得没道理。”
有人开口：“咱们能不能先降一波，稳住市场？等口碑起来了再调回来？”
另一个声音接上：“成本撑不住。他们这次降得狠，肯定砍了模块配置，我们要是跟着降，售后马上崩。”
争论开始冒头，像烧开的水。
陈砚舟坐在角落，打开系统界面。红光一闪，任务提示浮出：【评估区域市场差异化需求】。他点下确认，技能卡激活瞬间，脑子里多了组数据模型——江川市各片区家庭对智能家居的接受度、预算区间、投诉类型分布。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思索，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敲。对于这组数据，他内心明白这将是公司应对此次危机的关键依据。
他抽出蓝笔，在纸上画了三条线。一条标着“价格敏感型”，覆盖老城区散户，占比四成。另一条是“功能尝鲜型”，年轻人为主，爱折腾设备联动。最后一条最短，但上升曲线最陡：中高端改善住宅用户，关注点不是便宜，而是“别出问题”“少操心”。画完这三条线后，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心中暗自思量：智居通的目标是前两类人，我们必须抓住这最后的优势群体，以差异化竞争取胜。
他抬头：“智居通的目标是前两类人。我们不一样。”
全场安静。
“他们降的是价，我们不能降的是信任。”陈砚舟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三个词：便宜、可靠、省心。
“如果只能选两个，你觉得用户要什么？”
没人回答。
他自问自答：“是可靠和省心。我们卖的不是开关灯的机器，是让人敢晚上睡觉不睁眼的系统。”
赵阳咧嘴笑了：“所以咱不跟？”
“不跟。”陈砚舟说，“但他们打价格，我们打价值。技术部今天出一份功能对比白皮书，把他们的语音延迟、设备兼容性、远程响应这些短板列清楚。售后准备服务承诺清单，所有签约项目，故障两小时内到场，写进合同。”
销售主管皱眉：“可客户还是会比数字。人家便宜两千五，我们怎么解释？”
“拿案例说话。”陈砚舟翻开笔记本，“把最近三个月的客户故事整理成册，重点放昨晚那个视频里的老太太。她不会用复杂指令，但我们解决了。这种事，低价产品做不了。”
赵阳突然一拍桌子：“对啊！咱们有实打实的上门记录，有调试日志，还有客户自发发视频替我们说话。他们能拿什么？一堆参数表？”
陈砚舟点头：“下一步，资源往新区倾斜。城南国际社区、滨江雅居、梧桐府这三个盘，全是精装修交付，业主平均年龄三十八岁，家庭年收入百万以上。他们不怕多花点钱，怕的是装修完还得天天修设备。”
技术部负责人举手：“那我们是不是该做个快速部署方案？比如预装模式、一键迁移这些？”
“可以。”陈砚舟记下，“叫它‘无忧入驻计划’，先做预研。目标是让用户拎包入住当天，所有设备自动适配，不需要自己设密码、连wi-Fi、调场景。”
会议室里有人开始记笔记，节奏变了。
之前那种“我们要不要降价”的焦虑，慢慢被“我们该怎么打出优势”取代。
赵阳小声问：“要不要加大广告投放？趁他们降价乱阵脚，我们抢一波曝光？”
“不投广告。”陈砚舟说，“投内容。把客户的真实使用场景剪成短片，重点突出‘没人投诉’‘没人返修’‘老人也能用’。发布渠道不用买流量，去业主群、物业论坛、家装社群，一个一个贴。”
“那不是跟水军一样？”
“不一样。”陈砚舟说，“水军说好话，我们只发事实。比如‘第187次巡检记录：设备运行正常’，配上照片。枯燥，但可信。”
有人笑出声：“这招够狠，越无聊越像真的。”
会议快结束时，销售主管又提了一嘴：“有个问题……如果我们坚持不降价，会不会被贴上‘高冷’‘不接地气’的标签？”
陈砚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随后缓缓说道：“那就让他们贴。标签是别人给的，路线是自己走的。我们现在每一分溢价，都得让用户感觉到值。做不到这一点，别说降价，涨价都没人理。”
他收起笔记本，蓝笔夹进文件夹。最后一句话落在会议室：“他们拼的是谁更便宜，我们拼的是谁更让人放心。放心这东西，一旦给了，就不会轻易换。”
散会后，其他人陆续离开。有几位员工走得慢些，相互对视，眼神中满是担忧。一位年轻员工小声说：“这次竞争这么激烈，咱们真能扛过去吗？”另一位员工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跟着陈总走，他肯定有办法。”
陈砚舟回到工位，看到员工们的反应，心中也有些感慨，但他知道此刻必须保持坚定。
他打开电脑，调出合作楼盘名单。他把锦绣苑、城南国际社区、滨江雅居标成绿色，其余暂时冻结的项目拖进待定区。
鼠标停在“梧桐府”上，他点开物业对接人的联系方式，准备发消息。
键盘敲到一半，手机响了。
是林悦。
他按下接听键，听见她说：“你们公司现在挺火的，朋友圈都在转那个视频。”
“嗯。”
“然后我看到智居通降价了。”
“你也注意到了。”
“你不慌？”
“慌没用。”他说，“他们降的是成本，我们守的是底线。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不出问题’多付两千块，我们就没输。”
林悦顿了一下：“你知道吗，我妈昨天看见新闻，说智能家居辐射超标，差点把家里的系统拆了。”
“哪个新闻？”
“一个小号发的，标题特别吓人。但我查了，那检测报告是p的。”
陈砚舟手指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原本平静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冷静交织的复杂情绪，他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攻击。
他立刻打开浏览器，搜“智能家居 辐射 超标”，跳出来十几条类似文章，发布时间集中在过去六小时。
他冷笑一声，但那冷笑中却带着一丝嘲讽与不屑：“来得真快。”
“你要不要回应？”林悦问。
“不急。”他说，“等他们把谣言铺满，我们再出手。一次打透。”
他挂掉电话，转头喊住正要出门的赵阳：“暂停所有对外稿件发布。另外，联系法务，把这些虚假检测报告的来源查一遍。”
“查这个干嘛？”
“因为这不是市场行为。”陈砚舟盯着屏幕，“这是有人想让我们被动应战。一边降价抢客户，一边放负面搅浑水。对手很急。”
赵阳脸色变了：“吴振海？”
陈砚舟没回答，只是把那几篇报道截图保存，拖进新建文件夹，命名为“证据备份”。
他重新坐回椅子，手指敲了三下桌面。
节奏稳定。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火次第亮起。他打开文档，开始起草一份新的合作说明。
第一行写着：为什么选择我们？因为我们不怕被比较。
文档写到一半，手机又震了一下。
新消息来自系统：【任务“评估区域市场差异化需求”完成，奖励已发放：区域消费画像技能卡（限时24小时）】
他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七点十二分。
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
灯光落在桌角的黑色双肩包上，拉链半开，露出里面的红蓝两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