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陈砚舟没走。处理完可疑访客的信息后，陈砚舟依然留在办公室，他打算通过数据分析进一步摸清对手底细，于是调出了系统里的“初级数据分析技能卡”，界面弹出来只有三个选项：数据清洗、趋势预测、用户画像。
他点了第三个。
电脑开始加载，进度条缓慢推进。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停车场那辆车开远了，尾灯划出两道红光，转个弯就不见了。他低头打开笔记本，蓝笔写下一行字：“他们来查我们有没有乱，我们也可以查别人想要什么。”
第二天上午九点，小会议室坐了五个人，全是数据分析组的。他们带了各自的表格和U盘，一个个把文件拷进投影电脑。有人递给他一份汇总表，纸张很新，边角还翘着。
陈砚舟翻了两页就放下了。
“这些数字只是堆在一起。”他说，“你们告诉我，德国人为什么买我们的灯？是因为便宜吗？还是因为好看？或者别的原因？”
没人回答。
他拿过笔，在白板上画了三列。第一列写“国家”，第二列写“购买数量”，第三列空着。
“我们现在要填的是这一栏。”他敲了敲第三列，“客户是怎么想的。”
他让技术员把过去三个月所有订单导入统一系统，又让客服把近五十条高评分评价打印出来。他自己一张张看，看到日本客户的那句“放在茶室刚好有点压抑”时，停了几秒，然后在本子上记下“空间比例”。
中午前，初步模型搭好了。屏幕上出现一个交叉表，横轴是产品类型，纵轴是国家，每个格子里有数字和关键词。德国那一行，深色木纹的点击率高出平均值三倍；法国客户对包装材质提问最多；美国订单里，附赠贺卡的转化率明显更高。
陈砚舟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眉头紧锁，每一个数字的变化都牵动着他的神经。当他看到北欧地区退货原因集中在‘体积大’‘搬运困难’时，眼睛突然一亮，仿佛找到了关键线索。
他点点头，拨通设计师的电话。
“下周出三款测试样灯。”他说，“第一款，整体缩小百分之十五，底座变薄，顶部镂空加大，针对日本和韩国市场。第二款，去掉雕花，线条更直，用浅色橡木，主推北欧国家。第三款，在灯架背面加一个刻字区，字体可选，面向美国私人订制客户。”
对方问要不要改设计稿。
“不用大改。”他说，“就按原来的结构微调，别让生产组重新开模。”
挂了电话，他转向数据分析组的人。
“从今天起，每天早上八点，我邮箱里要有一份‘区域偏好日报’。”他说，“不是只写卖了多少，而是告诉我，客户在评论里提了几次‘小’‘轻’‘适合’这样的词。如果有变化，立刻标红提醒。”
有人小声问：“万一翻译不准呢？比如外国人说‘light’，可能是觉得太亮，也可能觉得太轻。”
陈砚舟说：“那就把语音咨询也加进来。客服录过的客户电话，全部转文字，重点抓非英语国家的反馈。”
下午两点，第一批处理结果出来了。系统标记出十二条异常语义，其中一条是瑞典客户说“太大了，像从教堂搬来的”，原本被自动归类为“中性评价”，现在被重新划为“负面”。
他又让人把社交平台上的买家秀照片收集起来，一共二百三十七张。一张张过，看灯摆在什么位置，旁边有什么家具，墙面颜色是什么。
发现一个规律：东亚客户大多把灯放在玄关或茶室，占地面积小；欧美客户喜欢摆客厅中央，当作视觉焦点。
“所以不是我们做得不好。”他在内部群发布了数据分析的总结内容，“是我们没分清楚，谁需要装饰中心，谁只需要一点氛围。”
晚上六点半，团队陆续下班。有人路过他工位时探头问：“陈哥，这算不算我们开始搞‘智能运营’了？”
“不算。”他说，“这只是知道别人想要什么，然后给得准一点。”
那人笑了下走了。
陈砚舟继续看数据。屏幕右下角跳出一条新提示：法国客户搜索“环保包装”的频率上升百分之四十。
他记下来，顺手转发给材料组，备注：“看看能不能换玉米纤维内衬，成本别超五块。”
快八点时，动态看板终于做好了。首页是一张世界地图，不同国家亮着不同颜色的点，鼠标移过去就能看到实时购买趋势、退货率、关键词热度。他试了几个筛选条件，反应都很快。
他把这份看板权限开放给设计、生产和客服三个部门，每人能看对应模块。
最后一项工作，是给所有人发了一封邮件。标题是：“关于产品调整的几点说明”。
正文很短。他说，接下来两个月会出三款区域特供样灯，基于真实客户反馈修改，不是为了追潮流，而是为了让灯真正放进人家的生活里。
邮件末尾他写：“如果我们连客户家有多大都不知道，那我们做的就不是产品，是自嗨。”
发完邮件，他合上电脑，却没有起身。窗外已经全黑，楼下只剩一辆保洁车在移动。他重新打开系统，看了一眼任务栏。
【完成日常行为任务：主导一次跨部门数据协同会议】
奖励：财富值+5000，技能卡“中级市场洞察”解锁进度37%
他没动。
几秒后，系统自动收起。
他拿起蓝笔，在笔记本最新一页写下：“对手盯着我们有没有破绽，我们盯着客户有没有需求。谁看得更深，谁就走得更远。”
然后翻到前一页，那里还留着昨晚写的那句话：“他们还不知道，我们也知道他们在看。”
他在下面补了一句：“现在，我们不只是看回去，还要先一步知道他们下一步想看什么。”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系统提示音。
他点开。
“中级市场洞察”技能卡已激活，有效期七十二小时。
可用功能：用户行为预测、消费动机拆解、区域趋势模拟。
他盯着看了两秒，退出界面，把手机扣在桌上。
屏幕反光映出他眼睛。
他还在想那个日本客户的语音。
“茶室……比例失衡……”
他忽然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画了一个矩形，代表房间。
再画一个圆，代表灯。
挪了三次位置，最后停在角落。
点头。
转身回桌前，打开设计部共享文件夹，上传一张草图。
命名：【日式迷你款_参考布局_V1】。
光标停在发送键上。
他没立刻点。
而是等了五秒。
确认没有其他想法了。
才按下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