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站在沙丘高处,短刀前指,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那道灰影。风狼王四肢着地,毛发如钢针般根根竖起,额心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血色独目缓缓睁开。那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团旋转的暗红光晕,像是凝固的血浆在流动。它低吼一声,声音并不响亮,却让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一圈圈向外扩散。
沈玉璃站在残碑后方,手指已经捏住了银针。她看到叶无涯的身体猛地一震,脚下的沙地瞬间龟裂,裂纹呈放射状蔓延三尺。他的双耳有细小的血丝渗出,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握刀的手没有松。
音波直接轰入识海。叶无涯感觉脑袋像是被铁锤砸中,眼前发黑,意识几乎要被撕裂。他想运转呼吸法稳住神魂,却发现灵力在经脉中乱窜,根本无法凝聚。就在他快要失去知觉的刹那,神魂深处传来剧烈震动。
逆命玉简动了。
青芒从识海爆发,不是被动吸收,而是主动迎上那股音波。两股力量在脑内碰撞,叶无涯浑身剧颤,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声响。入侵的音波被硬生生截住,然后一点点被拉进玉简之中。他能感觉到那股外来的精神冲击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天灵盖灌下,流向四肢百骸。
“劫……即是粮……”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传来。叶无涯来不及细想,那股暖流已经冲入神魂,所过之处,原本因音波震荡而产生的裂痕开始愈合。他的视线重新清晰,呼吸变得平稳,连心跳都比刚才更有力。
风狼王血目的光芒微微一闪。它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不仅没有崩溃,反而更加凝实。这不符合常理。它的音魂术曾震碎过两名凝元修士的神魂,眼前这个人类少年竟撑了下来,还借力提升了自己。
叶无涯抬起左手,抹去耳畔的血迹。他的眼神变了,不再只是战意沸腾,而是多了一种冷静的洞察。他能感觉到玉简还在工作,将剩余的音波残余转化为逆炁,持续滋养他的神魂。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是身体里多了另一个存在,在替他战斗。
他没有动。刀尖依旧指向风狼王,双脚稳稳扎在沙地上。他知道对方不会停手,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真正的攻击还在后面。
沈玉璃看着叶无涯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她学过医典,知道音魂术的威力。普通凝元修士中招后至少要昏迷半刻钟,严重者会变成痴傻。可叶无涯不仅站住了,连姿势都没变。更奇怪的是,她能看到他头顶隐约有青气升腾,那是神魂被淬炼的迹象。这种情况只在古籍记载的极少数天赋异禀者身上出现过。
她悄悄将三根银针夹在指间,随时准备出手。但她也明白,这一战不能插手。叶无涯必须自己扛过去。这是他的路。
风狼王低伏下身子,肌肉绷紧,四肢抓地。它的血目锁定叶无涯,口中再次凝聚能量。这一次,音波不再是单一频率,而是叠加了三种不同节奏的震动,形成复合式冲击。空气涟漪变得更加密集,地面沙粒开始跳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动。
叶无涯瞳孔收缩。他察觉到了危险升级。这一次的攻击比刚才强了不止一倍,而且带有震荡节奏,专门针对神魂薄弱点。他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催动玉简。识海中的青芒骤然暴涨,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挡在神魂之前。
音波撞上屏障,发出无声的爆裂。叶无涯身体晃了一下,但没有后退。玉简疯狂吞噬入侵之力,转化速度明显加快。逆炁涌入天灵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神魂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每一寸都在被强化。
他的呼吸变得深长,每一次吸气都能感受到灵气在经脉中顺畅流转。丹田内的液态灵力开始自行循环,不需要他刻意引导。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仿佛身体和灵力达成了某种默契。
风狼王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它发现自己的攻击又被化解了。不仅如此,那个人类的气息正在稳步上升,神魂强度明显增强。它第一次产生了迟疑。眼前这个对手,不像其他猎物那样脆弱。
叶无涯缓缓抬起右手,将短刀横在胸前。刀身上的符文微微闪动,与玉简的青芒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玉简在传递某种信息,虽然听不清,但那种“吞噬危机、反哺自身”的规律已经逐渐清晰。这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一种掠夺式的成长。
他不再被动承受。当第三波音波袭来时,他主动放开神魂防线,让一部分音波进入体内。玉简立刻做出反应,将入侵之力全部吞下,转化为更精纯的逆炁。他的双眼泛起青芒,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微的裂纹,又迅速愈合。每一次被攻击,他的身体就变得更坚固一分。
沈玉璃看得心惊。她看到叶无涯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润,再到泛出玉质光泽。他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是在重塑。这种提升方式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神魂崩裂。但他做到了,而且越来越熟练。
风狼王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少年不是猎物,而是一个正在觉醒的掠食者。它不再犹豫,四肢猛然发力,庞大的身躯如离弦之箭冲出。利爪拍向叶无涯咽喉,速度快得留下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