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剑气轰然撞上护罩的瞬间,叶无涯只觉胸口一闷,五脏六腑像是被铁锤砸中。护盾炸裂成无数光点,碎片划过脸颊留下细长血痕。他还没来得及后退,一股巨力从神魂深处爆发,猛地将他的意识拽入黑暗。现实中的身体僵直倒地,双目失焦,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幻境之中,边城城墙在眼前崩塌。碎石如雨落下,夹杂着妖兽嘶吼与人类惨叫。他看见父母站在断墙边缘,父亲手中短刀已卷刃,母亲死死将他往枯井方向推。那一幕和记忆完全重合,连母亲指尖颤抖的频率都一模一样。可就在他即将坠入井底时,风狼王从尸堆中站起,浑身黑毛染血,双眼泛着猩红光芒。它低吼一声,声音却变成了楚狂刀的冷笑:“你本该死在井底!”
叶无涯想挣扎,却发现四肢无法动弹。幻象开始循环——父母推他入井,风狼王扑杀,楚狂刀的声音穿破画面:“杀了他!否则你永远只是蝼蚁!”每一次轮回,那句话都在加重,像钉子一样凿进神魂。他感到意识正在被撕裂,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迅速模糊。他分不清现在是站在荒原还是躺在井底,不知道刚才的战斗是否也是一场梦。
第三次轮回开启时,母亲的手再次推向他。这一次,他忽然察觉不对——她的动作慢了半息。真实的记忆里,母亲是在风狼利爪袭来的前一刻才把他推进去的,根本没有多余时间犹豫。这个破绽让他猛然清醒。这不是回忆,是被人篡改过的假象!
他立刻闭眼,强迫自己回想玉简第一次激活的夜晚。那时心魔反噬,全身经脉如刀割火灼,痛到几乎崩溃。他主动在识海中重现那种剧痛,用意志撕开幻境的压制。刹那间,神魂深处传来剧烈震颤,逆命玉简终于回应危机。一道青芒自识海炸开,如同利刃劈向四周黑暗。
幻境天空出现蛛网状裂痕。风狼王咆哮着扑来,却被青芒扫中,身体寸寸崩解。楚狂刀的声音再度响起,试图重组幻象,但叶无涯已经抓住了主导权。他怒吼出声:“我活着不是为了重复死亡,而是为了斩断它!”话语落下,玉佩纹路在识海中浮现,凝聚成四个古篆——“反噬心魔”。
青芒暴涨,整个幻境如琉璃破碎。无数碎片飞散,映出真实战场的画面:他双膝跪地,呼吸微弱,脸上血迹未干,但双眼已燃起碧色火焰。沈玉璃站在三丈之外,手中银针紧握,药囊微微发颤。她看到叶无涯突然抬头,目光穿透虚空般锁定楚狂刀。
楚狂刀正抬步向前,准备补上最后一击。就在他踏出的瞬间,心头猛然一震,仿佛有某种力量反向侵入他的神魂。他脚步微滞,右手不自觉抚上眉心。那一瞬,他竟看到了自己幼年家族覆灭的场景——火焰吞没屋舍,亲人倒在血泊中,而他自己蜷缩在角落,耳边回荡着“废物不配活”的咒骂。这画面从未对人提起,此刻却被强行勾出。
他迅速掐诀稳住心神,杀意更盛。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刚才那一击并非单纯防御,而是真正实现了反噬。这绝不是一个下品灵根外门弟子能做到的事。
叶无涯缓缓站起,双腿仍在颤抖,体内的逆炁却在疯狂流转。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新的力量,那是玉简吞噬心魔劫后反哺的成果。他能感觉到神魂比之前更加凝实,尽管还残留着撕裂般的痛感,但意志已然升华。他不再被动承受攻击,而是开始主动迎接劫难。
沈玉璃看着他一步步向前走,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浅浅脚印。她的手指松开了银针,却又立刻重新握紧。她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危险,但她不能插手。这是叶无涯必须独自跨越的关卡。
楚狂刀冷哼一声,掌心血色符印再次浮现。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盯着叶无涯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倔强与隐忍,而是多了一种令人心悸的东西——一种从死亡边缘爬回来后才有的锋利。他意识到,眼前的对手已经变了。
“你以为破了个幻境就赢了?”楚狂刀开口,声音比之前低沉几分,“真正的劫难,从来都不是来自外界。”
叶无涯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手,将玉佩贴在心口。那里还在发烫,但热度已变得可控。他知道下一波攻击会更强,也许会直接摧毁他的神魂。可他也明白,越是危险,玉简的回应就越强烈。他需要这场战斗,哪怕代价是濒临死亡。
风沙卷起,吹动两人衣角。高坡上的楚狂刀缓缓举起右臂,血光再次汇聚。地面开始龟裂,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沈玉璃屏住呼吸,看着叶无涯迎着风暴迈出第一步。
楚狂刀的指尖迸发出刺目血芒,整条手臂血管暴起,灵力波动达到顶峰。他低喝一声,血色剑气再度成型,比之前更加凝实,速度更快,轨迹更诡。这一击足以让凝元后期修士当场毙命。
叶无涯双脚蹬地,身体前冲。他没有闪避,也没有举刀格挡,而是直冲剑气而去。他知道护盾挡不住第二次,所以他选择以伤换机。只要能在剑气命中前激发玉简,就有机会完成反杀。
血芒撕裂空气,直奔叶无涯胸口。他的皮肤开始龟裂,血液渗出,在风中拉出细长红线。就在剑气触及身体的刹那,神魂深处青芒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