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的脚刚跨过石门门槛,耳边那道苍老低语还在回荡。他正要回头确认沈玉璃的位置,地面猛然一震,八道黑影从两侧地槽中轰然升起。是铁傀儡,每一尊都高达两丈,双臂持斧,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们没有眼睛,头颅中央只有一枚幽蓝晶核,锁定了两人所在位置。叶无涯反应极快,一把将沈玉璃推向身后凹陷的石壁,自己横刀而立。三尊傀儡已扑至面前,巨斧劈下,带起呼啸风声。
他侧身避过第一击,短刀顺势斩向第二尊傀儡的膝部连接处。刀锋切入金属缝隙,发出刺耳刮擦声,但未能斩断。第三尊傀儡的斧刃扫来,他跃起翻滚,左肩仍被划出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浸湿衣料。他咬牙稳住身形,运转《青冥诀》第一式“剑荡八荒”,刀势横推而出。灵力灌注下,刀气如浪,将最前方的傀儡逼退半步。他趁机冲上前,一刀劈入其右臂关节,金属碎裂,整条手臂飞出数丈远。
可就在他准备追击时,体内骤然一空。原本温润流转的逆炁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抽走,经脉干涸,神魂震荡。他心头一沉,这是第一次在战斗中玉简毫无反应。他试图调动残余灵力,却发现连基本的招式衔接都变得迟缓。第四斧迎面斩来,他勉强抬刀格挡,却被巨力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崩裂,短刀几乎脱手。
沈玉璃靠在石壁边,看到叶无涯动作迟滞,立刻明白出了问题。她迅速打开药囊,取出三枚固魂丹捏碎,双手合拢,催动木灵体中的碧绿灵气包裹药粉。绿色光流在她掌心凝聚成团,她深吸一口气,将这股混合了灵力与药性的气流对准叶无涯眉心射出。气流没入他的识海,刹那间,叶无涯神魂一震,仿佛有暖流冲开堵塞的河道。
玉简在他神魂深处剧烈震动,原本黯淡的青芒从裂痕中渗出,迅速蔓延至全身。那些被阵法抽离的逆炁开始反向回流,甚至更多。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自玉简爆发,直接锁定傀儡体内运转的灵力回路。第一尊傀儡头颅中的蓝晶突然闪烁不定,紧接着“砰”地炸裂,碎片四溅。玉简微微一颤,那枚核心铁晶竟被无形之力吸入其中。
叶无涯睁开眼,瞳孔泛起青光。他不再被动防守,主动踏步向前,短刀划出一道弧线,直取第二尊傀儡头颅。刀锋破甲而入,核心爆裂,又被玉简吸收。第三尊傀儡挥斧横扫,他不闪不避,任由斧刃砍在左肩,借着冲击力旋身而上,刀尖精准插入对方晶核。铁晶碎裂的瞬间,他感受到玉简传来的满足感,仿佛饥饿已久的野兽终于吞下猎物。
他喘着粗气站在三具残骸之间,左肩伤口不断渗血,但战意未减。剩下的五尊傀儡并未停歇,反而加快攻势,三面合围。他握紧短刀,刚要迎敌,却见沈玉璃再次抬手。这一次,她指尖溢出一丝绿色气息,缠绕在药囊边缘的一片枯叶上。枯叶遇灵即燃,化作一道绿色火线,贴地疾行,在五尊傀儡脚下形成一个简易的困阵。火焰虽弱,却让傀儡步伐微滞。
叶无涯抓住机会,冲入阵中。他不再追求速杀,而是以伤换位,每一次被击中,玉简就多吞噬一分傀儡灵力。他的身体像是一台不断进化的机器,越战越强。第四尊傀儡被他斩断双腿,倒地挣扎时,他一脚踩碎其头颅。第五尊试图远程释放符文攻击,他借玉简预判轨迹,提前闪避,反手一刀贯穿其背部能量节点。
第六尊傀儡最为灵活,竟能在空中短暂滑行。它避开正面交锋,绕至叶无涯背后发动突袭。千钧一发之际,沈玉璃掷出一枚银针,精准钉入傀儡右翅枢纽。叶无涯立刻转身,短刀由下至上挑击,将其头颅整个掀飞。核心铁晶刚脱离躯体,就被玉简吸走。
第七尊傀儡开始自毁程序,胸腔内灵力急速压缩。叶无涯察觉危险,猛扑向沈玉璃将其压在地上。爆炸冲击波席卷全场,碎石飞溅,他背部被划出数道血痕。烟尘未散,第八尊傀儡已逼近眼前,双斧交叉斩下。他单膝跪地,左手撑地,右手持刀斜向上格挡。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他手臂剧痛,几乎握不住刀柄。
就在这时,玉简突然传出一阵强烈波动。七枚已被吞噬的铁晶在内部融合,生成一股全新的逆炁洪流。这股力量顺着经脉奔涌而下,瞬间贯通四肢百骸。他猛地抬头,眼中青光暴涨,整个人如同苏醒的凶兽。他不再防御,反而主动迎上第八斧,任其砍入右臂,左手抽出短刀残片,狠狠刺入傀儡颈侧缝隙。
刀尖触及核心瞬间,玉简发动最强吞噬。那枚最后的铁晶剧烈颤抖,最终“咔”的一声碎裂,能量尽数被吸入玉简。傀儡失去动力,轰然倒地。叶无涯缓缓站起,浑身是血,呼吸沉重,但眼神锐利如刀。他低头看向右手,短刀只剩半截,断裂处沾满机油与血污。
沈玉璃扶着石壁站起来,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眉心的叶形印记仍在微微发亮。她走到叶无涯身边,从药囊取出一块止血布条,递给他。他接过布条,却没有包扎,只是攥在手中。两人并肩站在古宫门前,周围七具傀儡残骸散落一地,断裂的肢体冒着青烟,核心处隐约可见焚天殿徽记的刻痕。
叶无涯盯着石门深处,那里依旧漆黑一片。但他能感觉到,玉简在轻微震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沈玉璃抬起手,指尖残留的木灵气缓缓飘向空中,与石门上方的凹槽产生共鸣。她低声说:“那个形状,和我的玉碎片……完全一样。”
叶无涯点头,迈步走向石门。每一步都踏在傀儡残骸之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伸手触碰门框,指尖传来熟悉的刺麻感。这一次,他没有收回手,而是用力按了下去。血液顺着指缝流下,渗入石缝。整座石门开始轻微震动,仿佛即将再次开启。
沈玉璃忽然皱眉,她按住胸口,身体晃了一下。叶无涯立刻回头扶住她肩膀。她摇头表示没事,但叶形印记的温度越来越高。她抬头望向石门,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
“里面有人在等我们。”